第17章 整顿内部：重铸员工信任（1/2）

珠江的潮气尚未在驼色羊绒大衣上散尽，罗婉踩着仓库铁门吱呀作响的阴影往里走。

孔雀蓝布料像孔雀开屏般铺展在霉斑墙面上，三张编号相同的提货单被她用珍珠胸针钉在告示栏，钉头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罗总，这是本月考勤表。”王强递来的文件夹里夹着片水钻发卡，晃得人眼睛疼。

罗婉用尾指挑开发卡，瞥见窗外女工们正把同款发卡别在麻花辫上，水钻折射的光斑在缝纫机台面跳华尔兹。

她突然想起昨夜匿名传真里印着“婉约”水洗标的货箱，喉咙泛起铁锈味：“通知各部门主管，午休后会议室集合。”

当羊皮手套拂过红木会议桌时，三十张铁艺折叠椅同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罗婉数着墙上的老式挂钟转过七个格子，才将财务报表投影在斑驳的白墙上：“上季度次品率21%，运输损耗13% —— 诸位觉得这些数字该绣在旗袍上做装饰线吗？”

满室寂静中，李阿姨的暖水袋发出咕咚水声。

王强突然站起来，工装裤膝盖处磨出的毛边扫过掉漆的椅背：“厂里姐妹起早贪黑，可孩子学费......”

“所以我们要涨计件工资。”罗婉按下遥控器，投影切换成福利方案。

当看到全勤奖金额时，林晓的设计稿从膝头滑落，铅笔在方案封面的“员工子女助学金”字样旁划出惊叹号似的折线。

散会后陈老板的电话来得恰是时候。

罗婉望着黄浦江上沈氏集团的货轮解开缆绳，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花瓷杯沿：“听说贵司新到二十吨埃及棉？”

“罗小姐要赊账？”听筒里传来雪茄剪清脆的咔嚓声，“沈氏开价可比你高三成。”

“但沈氏不知道这批棉料要混纺德国醋酸丝。”罗婉将茶杯对准夕阳，釉面在财务预算表投下青灰色的影子，“若用传统工艺，三天后梅雨季返潮就会结板 —— 陈老板仓库积压的醋酸丝，足够染黄整批埃及棉了。”

听筒里漫长的沉默后传来账簿翻页声：“明早九点，码头见。”

当第一车埃及棉运进仓库时，罗婉正蹲在茶水间拆封新到的咖啡机。

李阿姨握着搪瓷缸欲言又止，首到看见她徒手拧开生锈的滤网：“罗总，财务小张说账上......”

“李姐见过孔雀怎么开屏吗？”罗婉将发霉的咖啡豆倒进垃圾桶，金属碰撞声惊飞窗外麻雀，“越是珍贵的翎羽，越要在暴雨来临前抖开。”

福利计划推行那日恰逢寒潮。

罗婉裹着沈逸辰送的貂毛披肩巡视车间，发现王强把新发的保暖护膝绑在缝纫机脚踏板上。

女工们羽绒服内露出崭新的羊绒衫下摆 —— 正是婉约制衣下周要发布的新品。

“运输部老刘的侄女在沈氏百货当柜姐。”沈逸辰的越洋电话在深夜响起时，罗婉正对着匿名传真上的货轮照片涂修正液，“那些水钻发卡......”

“是沈伯伯给联姻对象准备的见面礼？”修正液突然在白炽灯下反光，晃得她眯起眼睛，“替我谢谢赵小姐，她气急败坏摔断跟的缪缪（miumiu）高跟鞋，倒是给婉约鞋履提供了改良灵感。”

挂断电话后，罗婉在库存表上圈出十匹孔雀蓝布料。

月光从铁窗栅栏漏进来，在她手背印下牢笼似的阴影。

财务室忽然传来纸张撕裂声，接着是李阿姨慌乱的脚步声碾碎一地月光。

晨会上发放工资条时，有个新来的女工突然哭出声。

她攥着涨了35%的工资袋不停鞠躬，发梢的水钻发卡却勾住了林晓递纸巾的手。

罗婉望着那个纠缠的线头在阳光下闪烁，想起昨夜修正液覆盖的货轮编号似乎属于沈氏集团最新到港的...... 晨雾还未散尽，罗婉己经站在缝纫车间的玻璃门外。

透过氤氲的水汽，她看见李阿姨正用绒布擦拭机针，动作轻柔得像在照顾新生儿。

那些怀疑的目光在她推门的瞬间突然凝固，空气里漂浮的棉絮仿佛都停止了游动。

"这月工资涨了是好事，可别是糖衣炮弹。"角落里的嘀咕声混在缝纫机哒哒声里，像根细刺扎进罗婉耳中。

她随手拎起操作台上的半成品旗袍，指尖拂过领口处歪斜的盘扣："这批货要送到南京路橱窗展览的。"

整个车间的呼吸声都轻了。

李阿姨手里的顶针当啷掉在铁皮工具箱上，滚到罗婉脚边。

"盘扣间距差三毫米。"她蹲下身捡起顶针，银质表面映出女工们涨红的脸，"但这不是你们的错。"哗啦一声，整排窗户被推开，晨光涌进来照亮缝纫机侧面的刻度尺——金属标尺边缘己经磨得发白。

午饭时间，罗婉端着铝制饭盒坐在仓库的布料堆上。

王强捧着搪瓷缸蹭过来，蒸腾的热气在他镜片上结出白雾："工友们不是不知好歹，就是被前些年改制下岗吓怕了......"

话音未落，车间突然传来金属撞击的巨响。

五六个老师傅围着台老式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