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1/2）

傅雱和宗欣皆是一愣，猛然想起此人就是曾几度出使金国，最后因未完成迎回道君皇帝和渊圣皇帝父子的使命，而自愿留在金国为质的大宋朝通问使宇文虚中。早就有传闻，金国皇帝完颜吴乞买很是欣赏他的气节和文采，对其给予高官厚禄，优待有加。

大宋朝堂流传，此人以未能迎回“二圣”为由留在金国不是为质，而是以此为借口直接降了金。现在看来，的确如此，而且此人深得金主荣宠，居然摇身一变成了金国左副元帅府的右督监。傅雱和宗欣虽然心里很是鄙夷这个背信弃义，变节求荣的大宋朝叛臣，但在这种场合下也不得不依礼相见。

傅雱毕竟年轻，又是第一次出使金国，一切想法都以维护国体为上，开口便道：“拜见宇文大资。”

宗欣这才又记起，这宇文虚中出使前做过大宋朝资政殿大学士，傅雱居然不愿意称呼对方金国的官职，可见心里有些抵触，应是故意为之。

见傅雱如此，宗欣也只称呼宇文虚中为大资，并不称其右督监的官职。不想这宇文虚中并不恼怒，也没半分不自在，反而十分随和，完全依照宋礼与二人一一相见，可见此人确有些气度。

宇文虚中将随从留在门外，只身随傅、宗二人进到正厅，落座后与二人谈了些燕京城的趣闻，问了来燕京途中的事情。当听到使团被流寇围攻，众人奋起反击一事时，大为震惊，连连夸赞二人是青年俊杰，锐不可挡。又听到众人危在旦夕，被岳飞所救时，更是流露出钦佩的神色，对岳飞其人又多问了几句。

就这样谈了几盏茶的时间，始终对交接国书一事只字不提，搞得二人摸不着头脑，正当二人思考难道这大金国左副元帅府右督监是专程来听他们讲故事的时候，宇文虚中端起茶来轻呷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放下茶杯后侧移了上半身来对二人道：“二位，可否借一步说话？”

傅雱宗欣对视一眼，宗欣心道看来戏肉来了，见傅雱朝自己点点头，于是将手朝外一挥，身后的赖小宝和宗六等人会意，悄然退了出去。

宇文虚中这才好整以暇地笑道：“两位是国家的后起之秀，难得的才俊，可知这天下的运势自有定数？”

说完这句，宇文虚中默不作声，等待二人的反应。傅雱听闻冷哼了一声，道：“某只知道正朔相承才是天命所归，四夷来朝才是正理。”

宇文虚中听毕哈哈大笑道：“雨润勿恼，老夫可不是来和你谈论华夷之辩的。”他直呼傅雱的表字，显然是想给对方以亲切感，好拉近一点关系。

宗欣也想知道宇文虚中到此有何目的，便道：“愿闻宇文大资高见。”

“秦汉时，韩信原在项羽帐下，一直得不到重用，也发挥不了什么才干。后来韩信离楚归汉，又在萧何的大力举荐下，为刘邦所用，最终辅佐汉高祖刘邦成就了不世功业。”宇文虚中娓娓道来：“二位救主之功，老夫也有所耳闻，恕老夫多言，像二位如此英杰之才，不在本朝重用，但却被派来行此差使，如羊入虎口，实在不像明主所为。”

宇文虚中悄悄的观察了一下二人的表情，见没有什么异样，又继续道：“大金自太祖皇帝起兵立国，到今上先灭契丹，再乘势南下伐宋，现我大金国崛起已成不可逆之势，军威之强不输汉唐。金主英明神武，安知不是天命所归？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的道理，雨润，长乐，不会不知道吧。”

这宇文虚中谈话颇讲技巧，先是套近乎，后又把二人比喻成韩信，再用二人被领了苦差事来共情，最后抛出橄榄枝，条理十分清晰。

“某不是韩信，宇文大资也非萧何。”傅雱厉声说道：“祖宗基业，某只认中原正统。良臣安能事二主，宇文大资若是以为就此可以说动我等像你一样忘了祖宗，甘当叛臣，大资还是不要再费口舌了罢。”

宇文虚中仍是非常淡定，笑了几声，平静地道：“这天下就要变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够了。”傅雱不待宇文虚中说完，出口打断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若宇文大资没有其他事，就请回吧，长乐，替我送客。”

宇文虚中看了看傅雱和宗欣，眼珠转了转，自嘲似的一笑，站起来道：“好，果然有胆识有骨气，老夫很欣赏，告辞。”说罢转身就走。

宗欣紧跟其后，送至门外，下台阶时不知是石板太滑，还是有些怒火攻心，宇文虚中一脚下去居然没踩实，脚下一滑，身体往后便仰。

门外的一众随从赶紧迎了上来，宗欣离得最近，本能的上前一步，一手扶住宇文虚中的手臂，另一手握住后者的手掌，将之稳稳地搀扶起来。宇文虚中站定后抱拳向宗欣道：“有劳长乐，多谢。”随后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便带领随从离去。

宗欣抱拳还礼，瞥了瞥自己手中的一卷纸条，待宇文虚中的人都转身后悄悄收入自己袖中。

定平城，这座离济南府不足两百里的小县城连日来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数日前，一支千余骑的金军骑兵已经抵达运河北岸，只要跨过运河就可直达定平城下，在定平城墙上的敌楼里甚至可以望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