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云散雾开（1/2）

张保仔已经身体痊愈，但一时又无去处，便住在云姗的船上帮衬着打鱼。每次，他看向岸边码头上，那还被吊着，几乎已经风干了的几具尸体，心里就仇恨燃起。可万般思量，又不知从何做起。他琢磨着是时候离开了，他身体康健，每日和云姗待一起，开始别扭了起来，那姑娘似对他有些好意，同他说话，时不时流露出一丝赧然怯态。

这天，两人从海上回来，靠岸。云姗煮饭，张保仔思忖半晌，说：“我得走了。”

云姗错愕地看着她，竟然垂下眼泪来。

张保仔手足无措，想着，毕竟两人在一起有些时日，她孤苦伶仃，虽有一个哥哥，也多日不见。想着，自己如若哪天要走，又是一番纠葛。眼下，他突然说要走，到底是惹得她一时有些无助。

“姑娘，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我还有些事要做。”

“你和我哥哥一样，我知道你们要做什么。”

张保仔这些天思谋，陆上他必是回不去了，想来想去，只有海上。他想去寻莫官扶和陈忝宝，在他们那里先安定下来，再做他图。

养伤这些天里，他将所遇之事理了一遍又一遍，所有的矛头都只指向广州水师总兵许桂廷，只是他仍旧没搞明白，他和郑一要做什么。又想到郑一，两人是一年半前在杭州一个酒家遇上，一见便相谈甚欢。没过几日，郑一说他有批货需要押送，但是自己船队不够，海上海盗劫掠，也不安全。张保仔便应诺了下来，让他先放在自己码头仓房里，待有机会，就帮郑一运出去。结合眼下自己的遭遇，想想，他们一早就盯上了自己，他只是许桂廷和郑一他们棋局里一颗棋子。没想到自己一个阔家公子，陡然间，竟成了一个官府通缉的贼寇，还要入海为盗，不禁一阵唏嘘。可是又没地方可去，能做的选择似乎只有入海。

云姗端上饭食，红着眼，说：“公子，你先吃了吧，吃了再走。”

张保仔吃着饭，偷偷瞧一眼云姗，她愣坐在一边，眼神幽幽。他就多情止不住，把一个女子丢在这里，自己转身走入，心有一丝愧意。

吃过饭，他收拾好东西，让云姗送他去岸上，他需要一条大船好出海去找莫官扶。

船在一处乱石滩靠了岸，张保仔跳下船，挥手作别云姗。不料草丛里突然一阵响动。张保仔赶紧错身到一处，没想到钻出来的是云奴。云奴也瞧见了他，云姗站在船头也看到了两人。

“哥哥。”云姗喊了一声跑了过来。

张保仔疑惑，云奴也一脸的疑窦，看看妹妹，又看看张保仔。

“你怎么在这里？”

“你……是……我船上的厨师。”

云姗一看，这两人竟然认识，于是说起张保仔这些天陪她打鱼之类的。

云奴拿不准张保仔，张保仔更拿不住云奴，两人互相猜度，让夹在中间的云姗，一时不知道怎么了。好一阵子，张保仔才想起，那日这人也是被蔡牵掳走的，便问：“你不是被蔡牵抓走了吗？”

“对，老子逃出来了，你怎么在这里？”

云姗便一一将如何搭救张保仔的事说了一遍。云奴还在思量，这里面是否会有什么阴谋。一想，这富家公子，也是被蔡牵抢过，如今又落得家破人亡。航海的时候，他也见过他的威风，好几拨儿海盗都给他颜面。总归，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又有共同的地方，仇人蔡牵。这么一想，就觉着，此人可用。他浪荡公子一个，怎见过江湖险恶。正琢磨之际，张保仔急切地问道：“那日蔡牵同掳走的镖师可好？”

云奴看了一眼远海，说：“哦，她啊，我跑出来的时候，她还押在蔡牵的牢里。”

张保仔这才长吁了一口气，转而问他是如何逃脱出来的。

云奴没说瞎话，说蔡牵抢了几艘夷人的船，点了大烟膏子之类的事。说他跳进海里后，游到岛上一处，一直藏身到夜晚。到了晚上，他哆嗦着游到蔡牵的泊船处，偷偷解下一条小船，跳上船，一路朝着明月而去。在海上航行了三四天，饿得晕厥过去好几回，好在遇上了偷偷渔猎的一小支福建船队，这才随渔船登陆，到了福建。在福建一个渔村缓了一阵子，才从陆上一路回到广州。

云姗见两人认识，高兴坏了，拉着云奴说张保仔这些日子如何帮他打鱼之类的。云奴一看就明白过来了，妹妹喜欢眼前这个落魄公子。也就对张保仔立刻堆上笑意，亲昵的以一家人称呼了起来。待云姗出去忙活，掉脸儿就说：“哎，想知道你那批饷银去哪儿了吗？”

张保仔恓惶地笑了笑，“还能在哪儿，在我码头的仓房压着。”

云奴倒是一愣。张保仔见云奴好像知道些什么，“怎么了？”

“那就奇怪了……哦，岛上那天来了一个人。”云奴顿了一下，“叫郑一。”

“说下去。”

“我们被抢的军饷，在他那里。”

“他找蔡牵做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知道这个叫郑一的，他什么来头？”

云奴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