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版画（四）（1/2）

能坐落在城中心CBD，支付得起天价房租，可见这所公司效益之好。林绘穿着格子衫，戴着黑框眼镜，背着双肩包——希望这样能让自己更像一名典型的程序员。与千百位大厂员工一起，林绘挤进了这寸土寸金的中心地带。

幸好林绘认识小武这样的程序员，小武帮助林绘做了一份假的简历，简历内容足够详细丰富，也替林绘通过了HR最初的情况了解。由于伪装的是一位从业多年、项目经历丰富的客户端工程师，所以面试官应该就是资深客户端工程师组长了。

小武告诉林绘，这个项目要招聘的是一位副组长，所以面试官作为组长，怕是会来者不善。

此时临近上班时间，路上的人们行色匆匆，走两步便要看一看手机时间，直到距离迟到越来越近，便奔跑起来。有的人似乎迟到惯了，也不在意全勤奖和迟到惩罚，揉着惺忪睡眼，一步步向前蹭着。同样，还有不少人有着用不完的活力一般，一手举着咖啡，一手拿着手机开始详拟今日的工作计划了。

在林立的高楼中，人是那么渺小，就像是热带雨林中的蚂蚁。这里楼的窗户大多是落地窗，从外看去整座楼如玻璃制成，将阳光反射得极为耀眼。在这玻璃雨林中，众多年轻人怀揣着梦想、背负着压力，试图拼搏一番。

林绘进入办公楼，如九曲黄河阵一般的队伍震撼了他，这是早高峰必经环节——等电梯。前后左右的人都低头看着手机，都已经对这长长的队伍司空见惯。有的人挨不住饿，撕开包装咬上两口面包；有人则紧紧关注着手机上的时间，计算自己能不能在最后一秒打上上班卡。

经历了贴墙、耸肩、缩臂、吸气等一系列动作后，林绘终于到达了指定楼层，并且幸运地从电梯里挤了出来。林绘深呼吸了两口，感叹着原来在大厂工作也很不容易啊！

电梯正对着的是一扇需要门禁才能打开的玻璃门，门上贴着公司的logo。玻璃光洁明亮，保洁阿姨提着水桶从门前经过，应该是早早便来将门擦过一遍了。

林绘用手机联系了HR，告知对方自己已经到达。HR请林绘稍等几分钟，自己马上就来。

一刻钟后，HR才带着抱歉的笑容赶来。她将林绘带到会议室，一边寒暄着，问的不过是家里离这里远不远，怎么来的之类的问题。

不过，可别小看这些问题，HR问的每个问题都是有用意的，她是在确认你的通勤时间和通勤距离，并以此推断你能在这里工作多久，能不能接受加班。

林绘跟随着HR，并四下环顾着。踩在地毯上的感觉很舒服，茶水间有各种饮料和零食，休息区窗明几净，站在窗前可以看到城市的边缘，窗前还摆着好几张懒人沙发——大厂的办公条件的确是很优越的。

再看向工区，工位上已经坐满了人，每个人都凝视着电脑屏幕，愁眉苦脸的。他们双手不停敲击着键盘，时而又用右手滑动两下鼠标，左手拿起还没吃完的面包，机械地张开嘴，咬上一口。比起电脑，他们才更像是机器。

外界常常宣传互联网大厂内的工作生活丰富多彩，每天有见不完的趣事，工作内容也愉快有意思。如此看来，也不过是围城，在外之人想进来感受一下，在内之人却麻木疲惫。

走进会议室，一条能容纳十余人一起开会的白色长桌横立其中，数把黑色的人体工学椅分列两侧。室内还有空气净化器、白板、电视屏幕，极力打造出了最好的环境。

“那请稍等一下，我去找一下面试官。”HR伸手示意林绘坐下，自己转身开门离开。

林绘靠在椅背上，感受着人体工学椅带来的舒适。

不到两分钟，门打开了。还没看到面试官的脸，面试官的肚子先进来了。那是典型的啤酒肚、将军肚，这腰、这肚子，可以和安禄山一起跳胡旋舞了。

再看来者的容貌，相较公众号上的照片，虽能看出轮廓确实是同一个人，林绘没有找错，但相比之前更加的苍老与臃肿了。他的头发像是贫瘠荒漠上长出的些许灌木，干枯而稀疏。眉毛更是稀疏得能数出有几根，眼睛被脸上横肉挤得无处安身，只能一再缩小自己。如此丰满的脸庞，却也遮不住高耸的颧骨、眉间的川字纹。

剑眉星目，剑已锈蚀，星已流逝。若此时将那男子和他放在一起，可谓云泥之别。

郇诺轻拉开椅子，艰难地坐下，鼓得像皮球的桌子定在桌子边缘。他的眼睛虽小，却目光锐利，迅速扫视着HR交给他的简历。

“自我介绍。”郇诺轻语气十分不耐烦，直接抛出四个字。

林绘见他态度蛮横，笑道：“您不想面试我吗？我看您心情不太好。”

“没有。”郇诺轻换了个姿势，面上的肉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林绘平和道：“您放心，我不会抢了您的位置，我的简历是假的。”

郇诺轻眼中露出狐疑，又悄悄松了口气：“哦？那你来这里干嘛？我们不欢迎简历造假的人！”

林绘冷笑了一声：“那你呢？你又有多真实呢？你知道有人因为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