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隔墙有耳（2/2）

一坐就是半天，他一直坐在办公桌前整理账单，偶有客人来了他寒暄两句，继而重又回到原位。新来的小学徒叫志娃儿，只有十七岁，据他自己说十三岁中学毕业后就出来跑江湖了，相继在茶房和酒楼干过跑堂的，学过厨师和发型师，结果都没有出师，就这样混了好几年。刘师傅的一个远房亲戚受志娃儿母亲的委托，找到刘师傅将其带到了千里汽修厂。志娃儿年纪不大，倒是染了一身的江湖习气，抽烟喝酒，满口的污言秽语，头发也故意留得老长，在脑后扎起一个小马尾。陆千里一开始就不满意志娃儿的习气，一直没好说出来。这天，心情本来就不好，听到志娃儿又在外面高谈阔论着什么，满口“妈呀娘呀”的脏话不堪入耳，李师傅几个只是笑，小陈更是笑得前仰后合，陆千里走出门，见志娃儿一脚蹬在车轱辘上，一手拿着一张餐巾纸有嘴巴上抹了抹，悠闲地擦着皮鞋，不像是个修理工，更不像个学徒，倒像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擦了鞋又故意将头发甩了甩，轻轻地用手理了理额前卷曲的刘海儿，抬眼望见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陆千里，尴尬地笑了笑，重新拾起地上的工具，“乒乒乓乓”地敲了起来。陆千里怒火直往脑门上窜，他的右手不由自主地痉挛了一下，在门框上使劲地拍打起来，直震得门框上的玻璃“咣当——”响，他的表情怒不可遏，谁也没有吭声。

“志娃儿是吧？你过来——”他的语调不高，但充满火药味儿。

大伙儿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儿，不远处的凉椅上坐着摆弄手机的一个客户也惊讶地抬起了头。

志娃儿再次甩了甩头发，磨磨蹭蹭地来到陆千里面前，站定了，没有说话。

“说说，你都会做些什么？”

志娃儿傻傻地笑了笑，没敢说话。

“怎么不说了，刚才不是还说得那么起劲儿吗？”

所有人都不吭声，他们见过陆千里发火，但没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这个一直与他们和睦相处的年轻老板，为人正直，仗义，做事合情合理，在汽修行业竞争激烈的状况下，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汽修厂被他打理得红红火火。大伙儿不管是从伙食上，还是待遇上，从来都不曾对他有过半句怨言。

“小陈儿，你过来一下——”陆千里又将小陈叫了过去。

“陆哥，怎么了？”

“你说说志娃儿都会干点儿什么？”

小陈望了志娃儿一眼，又看了看陆千里，一副不好说的表情，“陆哥，其实志娃儿这人蛮勤快的，嘴儿又巧，端茶递水的，他跑得飞快，客人都夸他灵活……”

“还会设计发型，会做菜，能说会道，仅仅三十六行就会了三十五行是吧？”

“老板——哦不——陆哥”，志娃儿想起一开始陆千里就反对他叫他老板，只说和小陈一样儿叫他陆哥，“你也太抬举我了，您说的那些，我会个求哇，妈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干啥都他妈的不长久，一干久了吧就没了兴趣——”

“我记下了，刚才你说的两句话里就说了三个‘妈呀，求’的，我把它记在本子上，等你被我听到说了十个脏字儿，你就走吧，我们这儿供不下你这‘大佛’。”陆千里又想起了什么，接着说，“哦，还有，十天以后，也就是12号，我再考你都会做些什么，如果连最基本的操作都不会，也请走人——我这儿需要的不是跑腿倒茶伺候人的角儿，也不是打理个人形象的设计师，需要的是汽修工。我看在刘师傅的面儿上留下的你，希望你不要让刘师傅难做。”

陆千里刚在办公桌前坐下，又听到志娃儿嘴里“咕哝”了两句，但是他已经乖乖地走到李师傅面前，弯腰拾起工具，开始忙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