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姜林1（1/2）

第37章 姜林

“生漆没毒吧？”

课程进行到三周的时候，还有学生这样问。学生的过敏反应大都过去了，但有些人还喜欢操作前用高锰酸钾洗手，不知道是怕被漆器“毒”到自己、还是怕自己“毒”到漆器。

姜呦呦不忙的时候，喜欢扎到车间和他们一起练习，有时什么也不做，就那么静静地坐在最远的位置，托着腮帮子看他们操作。

有个女生把她不用的毛线手套翻过来，立在桌子上，看起来像一个矮嘟嘟的毛线团。她用黑漆把它髹成一个小容器，里里外外髹透，窨干，再髹，逐渐变得硬挺。

毛线的花纹清晰可见，加上漆的天然光泽变得很有质感，钢琴黑键般的。小容器里五根手指的空间也被充分利用，等做成后可以插花、插笔或收拾点小物件。

“太好看了。”

姜呦呦忍不住赞美，见一次夸一次，心想如果真比赛的话，她心中的第一就是这个女生了。她自诩见多识广，可这样的创意仍让她眼前一亮。不过很快，她发现自己的结论为时过早，同学们清奇的脑回路都很大，葫芦，耳环，纸巾盒，相框，柚子皮，花生壳，有个女生把她压箱底的皮质小圆挎包也拿过来了，说要让它焕然新生。

伍玥斗志被激起，搜索枯肠想来个特别的，把她带来的东西都搜了个遍，最后放弃了竞争。吴克俭想走个“潜规则”，帮伍玥做一个厉害的，被她严词拒绝。

“老吴你瞧不起谁呢？”

姜呦呦旁观吴克俭献殷勤失败，笑道，“May，算了，咱跟学生们较什么劲啊？有本事让他们和你比英语，你肯定赢。”

不过，伍玥是真的喜欢上做漆器了，姜呦呦猜这里面吴克俭的原因不多，斗气的原因也不多，是真的喜欢上了。她把姜呦呦的书都借过来，一页一页认真地学习研究，做笔记，有时半夜睡不着了就跑去车间琢磨技艺。

姜呦呦有天夜里起来，看伍玥还在车间忙乎，忍不住轻手轻脚走到她身后，一把抱住她的肩膀，“美女，给爷抱一个！哎呀呀，这个时间要在上海的话，某人身边该有个帅哥抱着呢！”

伍玥被她吓了一跳，嗔怪道：“去去去！少打扰我进步。”

她说着把姜呦呦的胳膊拽下来，突然若有所思地问，“呦呦，我觉得我完蛋了，我最近都没那方面的欲望了，是真的老了吗？”

“哪方面呀……”

“你好烦啊你！”伍玥捶了她一拳，表情十分认真，“我有点理解爱钓鱼的男人了，甩一杆子往那儿一坐，跟入定了似的，钓起鱼来谁都不爱。我每次从他们身后经过时都在想，他们是真的那么气定神闲？还是人在静坐、脑子里早完成一场欲望的狂欢了？”

她苦着脸，“我特么现在就是这个状态，是不是学手艺真会性冷淡啊？”

姜呦呦抬手打断她的胡思乱想，“这只是偶尔的‘贤者时间’，别瞎心理暗示。”

“你呢？就没这方面的需求吗？要不，等你生日的时候我送你个小玩具？”

姜呦呦看着她，表情木然，“小玩具上可以髹漆吗？”

“神经病！”

伍玥放弃了和学生们奇思妙想的比拼，回头从最基本的做起。她天选之子，皮肤没怎么过敏，从最枯燥无聊的灰漆、裱布、刮灰开始，每一步都反复练习。但在姜呦呦看来，伍玥仍然是心血来潮，毕竟与她以往的兴趣相差太大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学生们的作品雏形初具，他们每天上午学基础理论、统一的操作训练，下午就自由创作，由吴工他们指导。

面对这群新鲜的后浪，吴工感慨最深，“年轻人的创意越来越出其不意了，几年前就弄点手机壳，相框、书签，顶多弄个头花和簪子啥的。用毛线手套做容器，反正我是头一回见。”

唯有伍玥，飞扬洒脱不掬一格的她，在耐心地做一只普通的茶杯。

姜呦呦大部分的时间泡在车间里，女生们渐渐跟她熟了，也开始八卦她的感情问题。做漆器圆包的那个女生问：“姐姐，那个周总，是你男朋友吗？”

姜呦呦很喜欢这个女孩的画，便狡猾地提条件，“你给我画一张稿，我就告诉你。我一个律师朋友说过，信息要等量交换。”

大家便起哄，说这个交易可一点都不等量。

姜呦呦也以为自己的无理要求对方会嗤之以鼻，不料年轻人最爽气，她二话不说回去就画了两张线稿，且不敷衍。女生本就是学美术出身，动手不在话下，第二天她一手提着一张来到姜呦呦的办公室，朝她抖抖手上的纸，得意的笑。

“两张，一张一个问题。”

“哗，你是丝毫不考虑交易是否划算啊？行，我准许你问五个问题。”

奸商姜呦呦伸手去拿，被女生闪躲开，笑，“我还没问呢。”

姜呦呦心想，无非还是“你有男朋友吗”这样毫无技术含量的问题，这个年龄的女孩，脑子里全是粉红泡泡，随便答答就是了。

画稿可是她的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