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做什么纸（1/1）

女人忍不住问我:“你说你做草稿本的时候羡慕作业本，试卷和支票，怎么这会儿，你倒像忘了它们一样？”

我认真地看着她，“那是在梦里，是我以草稿本的视角看来，让现在的我来看，作业本和试卷也是我曾经的噩梦，至于支票，我自己是支票有什么用？”

女人：……

“反正在现在的我眼里，我就想被珍爱。”

“那你就……”

“还想长得可爱。”我认真地说道：“我想做信纸，纸鹤与贺卡就是因为它们长得好看。”

“那你就……”

“不过经过刚才，我又多了一条，就是能好好地活着，并配得上这个人间。”

女人想了想，总结道：“想被爱，还想好看，还想长寿和值得，那你就做幅价值连城的的书画吧！”

我呆呆地看着她，“这梦不白？”

“不白呀，”女人理所当然地说道：“你都不当人了！”

我：……

“既然不做人，期待值便可以高一点。”女人开始认真地给我画起大饼，“你是一幅数千年前被画家描摹，文豪赋词，书法家题字的墨宝！”

宝贝！

“三人皆为首屈一指的大家，三家合力绝无仅有，现世便引天下逐，你流芳百世，为后世瞻仰，古往今来，无数文人骚客争相临摹，却难摹出半分精髓。你一直被小心珍藏，即使经历了动荡的战争年代，依旧保管完好，如今，更是被存于国家历史博物馆，供世人膜拜。”

我绽放于画家的笔下，摇曳于文豪的诗词里，在令人拍案叫绝的好字中散着不绝如缕的墨香，我是稀世之宝，活了数千年，人人都爱我渴我想要我，还用替身来念我，真是好美好美的白日梦……

好香啊，我缓缓地睁开了眼，第一眼就看到了花，各式各样，是很美的样子，突然，我听到什么被撕开的声音，很近，近在咫尺的那种，很快，我觉得身上轻快了些，之前什么都好，就是拥挤了一些，我好奇地眨眨眼，看着前一刻还压着我的兄弟被抽到了“花”的外面，拿着它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此时，她的唇上亮晶晶的，我兄弟被她按在她的唇上。

“哦！”我兄弟鬼叫了一声。

我忍不住翻个白眼，过了一会儿，我又听见了一声鬼吼，熟悉得是我刚听过，就是发声的位置不大对，我循着声看去，我兄弟躺在垃圾桶里，风轻轻地拂过我的脑袋，却用力地按着它的脑袋——无论它如何挣扎着想离开，它始终在桶里，和其他垃圾呆一块。

我心里沉了又沉，我会步它的后尘吗？

很快，我的身体开始动荡，接着，我闻到了一阵刺鼻的臭味，我十分难耐，不知过了多久，女人的一只手指探了进来，我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矮着身子不愿让她碰到，她倒也确实没摸到我，她摸到的是被我压着的另一个兄弟，那兄弟很有几分能耐，从我下面猛地一顶，我忍不住叫出了声，然后身子就不受控制地拱了起来，我的脑袋不偏不倚地送到了女人的指间，在我十二级源源不断的“问候”声中，我被提着头拽了出去，被如此不温柔的对待，我心里很火，尤其在我的身体被完全抽离的一刻，那迎头而来的臭差点没把我熏过去，但我没想到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发生的一幕是让原本就濒临窒息的我恨不得直接去了。

我不明白了我明明那么香，为何要遭受这样的伤害？

“什么三家合力流芳百世，她仅凭一人之力便让我遗臭万年，就算是美人，也不能这么糟蹋纸啊！”我忍不住嚎啕大哭，“我就从来没做过这样惨绝人寰的噩梦！”

女人捂着嘴。

“我特么第一次被吐醒！”

“呕！”

我冷漠地看着女人。

“噩梦我做过千千万，这般恶心的梦我还是首次做，你说是不是你的功劳？”

“呃，呃，是出了点教学事故，你见谅哈！”女人连忙赔笑。

“再发生这样的事故，我一定投诉你！”我恨恨地威胁道。

女人干干地笑了下。

“我还不如黄白纸呢，它们虽然生来就是为了死，但好歹是干干净净地走，哪像我，死得不清不白，我惯来贪生怕死，可我濒死之际，却是恨不得自己死快点！”

女人不敢多嘴。

我撇了撇嘴，叹了口气，“真是不比不知道，这一比才知，在不为人知的角落，还有比原本的自己更倒霉的存在，这样想想，我当初是草稿本其实也挺好的，无论什么纸，都逃不过被丢弃的结局，被涂抹总好过被玷污。”

“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