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个人朝我走过来（2/2）

实际上，那是一种城里人才有的打扮，在村里人看来，那是很时尚的，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实在太蹊跷！其次是他脸上那种过于严肃抑郁的表情，几乎是冷漠，加上脸色苍白，眼神黯淡，这些使他显得阴气逼人，好像这不是在阳光灿烂的中午，而是月色苍凉的晚上，那强烈的阳光仿佛照不到他脸上，因而对他起不到任何作用。

就在我毫不客气地打量他时，他也以一种极力克制的惊讶表情飞快的扫了我一眼，然后打开了就在我身边不远的那扇大木门，走了进去，门吱呀一声也给关上了。

我呢，呆呆站在那儿，还没缓过神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默默无闻的小村子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要不是那两扇虚掩的门，我肯定又会说刚才的一切不是真的。但是，虚掩的门就可以解释一切吗？人们不是说周围这一带只住着我亲戚一家吗？怎么今天又平空冒出个秘密居民来了呢？不仅如此，这幢旧房子就和我们紧挨着，中间砌了一段墙正好挡住整个窗户，所以不注意，谁也看不见对方的灯光，我还一直以为这里空无一人呢，当然，也许并不是住在这儿，也许只是到旧房子里找什么东西。莫非也像我一样找点什么无聊证据？不过瞧瞧这光芒四射的太阳，喧闹而又沉寂，在这片废墟一样的破烂房屋上空施展着诡异的威力，我觉得这样明亮耀眼的中午正和漆黑一团的深夜一样，位于神奇的两端，为那些躁动不安的精灵鬼魅提供着魔幻般的背景，在这两个相距最远也最近的极点上，日常的种种规律约束统统失去去了效力，什么都可能发生。所以蒲松龄总是让他的花仙狐魅们在夜深人静的午夜时分悄然降临；所以，我刚刚撞见的那个家伙，只在这种万籁无声时秘密出没。不幸的是，居然被我看见了。

无声无息，就象一页翻开的书。就像那本我读过无数遍的《聊斋志异》的另外一页，另外一种状态不明的延伸。此刻，太阳似乎遗忘了它漫长的宇宙旅程，这中午也变得异常单纯，忘了它的开始和结束，我站在一扇门前，它虚掩着，保守着一个不久前的虚幻不真的记忆，还有这幢房子，严重褪色，我清楚记得它北面的墙壁上，由于阴凉潮湿生满了暗绿色的苔藓……这一切都表明着它生活的时代早已经过去，现在摆在这里的，只不过是一大堆毫无生气、死气沉沉的躯壳。一些无人再提的干瘪片段，徒劳地妄想保留着什么。刚刚走进里面去的或许还在里面居住的，会是什么人？他会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吗？

是不是再进去证实一下，这个想法吓了我一跳，我疯了吗？我到底想知道什么，好奇心竟这么大，连我自己都吃惊。刚才已经很过份了，难道我非要把他激怒不可吗？很显然，即使他是人，那也是个相当难以接近的人，否则就凭那身打份，也绝不会出现在这里，这样的人通常还特别容易动怒，只是我不明白，在他那种年龄，怎么会有如此严肃的表情，这确实让人觉得为时过早。当然，这些都是较好的设想，有一个现实的大前提支撑着一切，即使他果然发起火来，也算不上多可怕，最可怕的是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我进去后，发现房子里空无一人，也没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说到底，这后一种情况才是真正让我害怕，让我恐怖而没敢进去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