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人算诚不如天算（2/2）

，谢氏对紫薰还是有亲情的。

紫薰很少来沈昭的书房，这屋子被紫檀木书屏分隔成里外两间，外面东墙上挂着一幅画，乃“燃藜图”，又有一幅对联，写的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下面两张椅子上搭着半旧的弹花椅袱，中间一张乌木高脚桌，上面放着青花茶具。外间南墙上挂了两张古琴，墙角架子上不过是一些文玩茶器印章石料等物。

里间北墙梅花式

洋漆榻上横设一张炕桌，上面堆着书籍象棋，靠东壁面西设着半旧的青缎靠背引枕。一张紫檀木大书桌上几案左首是玉如意，右首是铜暖炉，桌上笔墨纸砚笔洗水注等文具，中间一副字墨迹未干，书桌背后两架子书籍，亦有许多孤本宋版，价值不斐。

沈昭挥毫完毕，正呵气盖上自己的印章，听见大儿子的脚步声，并未抬头，只说了一句等一等，放下笔，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递给沈紫薰。

这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奇事，沈昭从未亲手送过礼物给大少爷，除了逢年过节的红包。

“是你三姨送的，我说你又不写字，她说你管家用得上。”

看来是自作多情了，紫薰心中自嘲嘴角冷笑，沈昭看都不想看大儿子的表情，他还是拉不下来这个脸，对于这个架空自己的至亲之人，怎么说他是长辈，就这么放弃一家之主的权力，实在不甘心。

“看看，我也还没打开呢。”

看来胥氏现在真是占据了这个男人的全部身心，她说什么便是什么。沈昭对他这个大儿子还是并无多少好感，一切全都是因为沈阑勋是发妻嫡子又是太爷认定的继承人，所以大家才勉强客套几句。

既然这样，紫薰觉得自己更犯不着去招惹这个男人，反正他就算回家亦不会去谢氏房里。

那锦盒里是一把通体碧绿的鸡翅木包银镶红宝石翡翠算盘，胥氏很会挑礼物。

“多谢父亲，多谢三姨。”

“你也不爱读书，所以阑清刚才那些东西你也用不上，你三姨倒会挑东西。”

沈昭总算完成了自己的作品，很满意地展平宣纸，等待墨迹晾干，就这几分钟的时间，他坐下来，抽出几封书信阅读，还是没有正眼瞧过沈大少爷。

“我难得回来一次，你连礼数都忘了吗？”

切，刚才不是他递东西，紫薰心里窝火，还是忙跪下行了大礼。

沈

昭才慢悠悠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看不要紧，竟然皱紧眉头，叹道：“哟，大半年不见，大少爷怎么不见丝毫长高长壮，反而连眉毛都变细了，你不是读书人怎么还越发瘦弱了，不会跟你三叔一样出去跟那些戏子鬼混吧？”

这虽然是挑刺的话，紫薰却有些紧张，沈昭说得没错，若是男孩子，这个年纪脸上也该长细软的绒毛了，眉毛也应该更粗重，身体骨骼也应该更粗壮。

她只好默不作声，垂下脸，借着灯**影掩饰自己身形的变化。

“问你话呢？”沈昭看完一封信，又放回去，拿出泥金信纸要回信，提笔拔出笔端杂毛，叹道：“还是慈母多败儿，我看你母亲也太娇惯你了。”

紫薰更不敢说话了，现在是说什么错什么，从前有过先例，只要回一句嘴，沈昭便会借题发挥，到时候又一发不可收拾。

一时灯影下父子冷场，沈昭亦觉得应该听胥氏的话，别跟大儿子把关系搞得太僵，还是要顾忌太爷的喜好。

毕竟现在沈东园还硬朗，有祖父撑腰，沈阑勋只会更加羽翼丰满，听说现在卢佳也是他的人了，家里帐房的钥匙也在他手上，年终对账也是金陵的卢之祥，总号里的沈通和家里的大少爷三堂汇帐。

这已然说明沈家现在的格局———太爷在金陵参与朝局，沈通负责商号经营，沈阑勋坐镇梅庄家里和负责一些外务，这正是太爷的精明之处，三方制衡，分散权力和资金又可以总揽全局，使得沈家上下和谐运行。

这就是将他这在外做官的排除在外了吗？他有时不甘心，不过亦无法？他天生却不是做生意的料？

清高古板连帐都算不清的他只能走仕途这条路，看来将来二儿子与他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能趁现在老太爷还硬朗，处事还算公正，尽量为萧氏母子多争取点利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