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人算诚不如天算（1/2）

“妹妹说的是，我们家阑清一向是老爷手把手教出来的，将来是要出将入相的，这小小买卖营生能比得上科考龙门吗？”这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是一桌子女人，这么说下去没完没了了。

不过萧氏的话显然是将胥氏推到了谢氏一边，殊不知她自己还是杂货铺商人家里出身呢。

胥氏脸色亦不好看了，沈昭听得不耐烦，终于将筷子一搭，斥责道：“好了，怎么我一回来你们就吵，没个清静时候，早知这样我就不回来，免得这个家里不待见读书人，阑清现在不过是考中了副举人，能不能为官作宰还得看明年春闱，若还是这样冒冒失失的，那便没什么希望，还是收起夸耀之心，好好闭门读书才是。”

这可是将大老婆二老婆以及他们的儿子都骂了，这下只有三老婆最合他意，看来真是言多必失，锋芒太露终归是要招人嫌的。

沈紫薰侧脸示意谢氏别说了，开口恭敬笑道：“父亲说的是，清弟初入龙门便已然为沈家光耀了门楣，爷爷十分高兴，怎么是不待见读书人，太爷上月还为俣山书院捐资助学，沈家虽是商贾，亦提倡诗书传家，不过清弟确实不该骄傲，明年春闱才是决定胜负荣辱之战场，也该好好收心准备了。”

沈大少爷开口显然才是家中族内威信最盛的，这下席面上的人都屏气缄口听她示下，沈昭虽然不高兴儿子的权威在自己之上，不过毕竟是长子，近来书信中太爷屡屡提及长孙之才在他之上，为了延续家族荣耀，最好便是他在外任好好当他的官，家里商号的经营管理他也插不上手，索性便慢慢全数交给长孙和二爷，至于考学，有他的二儿子沈阑清就足够了，沈家这也算仕宦商贾两手发展，这才是万全之策。

他原先对大少爷不喜欢的原因，一方面是不喜欢沈阑勋不喜读书喜欢经商管家，大

儿子的性格亦不如二儿子谦和，但更多是因为沈阑勋的精明能干让父子之间产生了对家内权力的争夺之势。

三年前赴外任前他就因为大少爷擅自顶撞自己，父子关系闹得很僵，不过这两年胥氏常在他耳边念叨——老爷的精力都在做官上，哪里有精神管家里和商号里的琐事，沈阑勋是长子嫡孙，理应将来继承家业，老爷又何必跟自己儿子计较，大少爷生意做得好，将来对老爷仕途亦是助力，官场上想升官就离不开钱，老爷何必跟钱过不去，太爷说得很对，老爷就负责走仕宦之道，为沈家的生意撑腰，大少爷和二老爷负责家里生意，这分工合作岂不是家和万事兴。

胥氏当然有自己的算盘，实际上沈昭在江西任上的雩园奢华精致已经比得上老家大宅，将来沈昭能升迁当然好，若不能，胥氏想着自己便牢牢跟在沈昭身边，那边除了荣兰，她便是当家主母，谢氏母子坐镇姑苏梅庄老家，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岂不是更好。

只是这样一来，受苦的当然是萧氏，沈昭长年不在姑苏，萧氏人在屋檐下，性子又尖烈，当然少不了与谢氏母子冲突，现在大少爷羽翼渐丰，吃亏的当然多半是萧氏。

看懂这盘棋的席上当然不在少数，连沈青鸾亦感觉到亲娘被谢氏和萧氏算计了，不过萧氏的浮躁偏执性格，也是个不听劝的，真真是吃了亏都不晓得长记性的，到头来岂不是哭都没处哭诉。

如今只能回房后再和王家奶母好好规劝，沈阑清亦随声附和着长兄的话，连连为亲娘道歉，说自己孟浪浮躁了。

沈昭听到大儿子这八面周全的话，自然不好驳回什么，举杯恭贺了沈阑清一杯，便借口照顾小儿子离席回书房去了。

沈紫薰回头望向谢氏，两人会意，是为刚才她已然警告了萧氏，沈昭未表态，那就是默肯，谢氏不必担心萧

氏张狂了。

钱起家和一众下人同样明白大少爷的意思，萧氏想要借着儿子的功名占大房太太的强，那就是打错了算盘，就算明年春闱他儿子金榜题名中了头名状元，也不过是出仕为官，家里的生意大小事还是牢牢掌握在太爷二爷和大少爷手里，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原因很简单，太爷三年前选中的人，顺理成章便是将来的一家之主，二爷沈通虽有经商理财之能，却少了大少爷的魄力与精明，要延续沈家的富贵，这两样缺一不可。

此时，谢氏的心才放下来，看了看沈大少爷，点头微笑赞许，招呼一桌子女客继续吃饭。

饭后掌灯，大少爷与二少爷都被单独招进了沈昭书房，沈阑清先进去，出来的时候面有喜色，手上还多了两套宋版书和一方歙砚，一个锦盒里装的是寿山鸡血石印章，见了大少爷赶紧收起兴色，将东西往身后藏了一下，紫薰装作没看见，回头跟周蓦然点点头便进去了。

这一幕谢氏站在不远处花厅外亦看见了，走过来说：“老爷从不会给大少爷带东西，只要不打骂已是幸事，周师爷在这里站着不好，过来我的小花厅里喝杯茶，我让英书守在这里就是。”

周蓦然看看谢氏此时慈霭的神色，忽然觉得紫薰没有说谎，谢氏是真把她当女儿，只不过对她的疼爱不如对儿子而已？自古以来无论皇帝还是百姓都是重男轻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