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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登山客(1/1)
星沉日出,日夜交替。梦中的我是一个登山客,用力挥动着冰镐,开凿一片寂寥的雪国。爬上北面的山顶,静待黎明。
天气闷热。
“今天哪儿也不去!”****太过可怕,聂军宁愿眼睛盯着挂钟的指针,拽着手里的登山绳结,练习不同的打法。登山者的绝活就是,时刻保持头脑清醒,每个人都是轰隆开动的机器中的一环,在精密的雪山仪表中安上一颗齿轮。
我也整日无所事事,望着书上的白页,在脑中开了一条小缝:为何我们只看到书中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而忽视了大量没有价值的留白呢?
曾极度喜爱西北的初秋,在一个干燥又布满阳光的下午,在有落地窗户的餐厅或者安静的茶馆里打坐,读书,闲聊,打尖。与人辩论亚里士多德,为卢梭的愤世嫉俗开脱。怎奈时光流逝,昨天就像是刚告别的某个灰暗瞑寂的长日。
4613峰的战士们陆续搬入青旅。宽松的客厅成了拥挤的装备货场,再加上闷热的天气,仿佛身处热带的一隅。
L曾问过我,为何不去登山?首先,我无法适应任何的集体运动,即使是强调个人主义的阿尔卑斯式攀登,也难免不借助团队协作完成。我曾热衷于独行,时常独自一人背上帐篷,钻入无人的旷野中,远离现代文明。高处太冷,深处太黑,“眼睛就是身上的灯。你的眼睛若瞭亮、全身就光明。”这是《圣经》里的登
山宝训。其次,年轻的登山者无法负担昂贵的费用,纵然拥有强烈的征服山野的欲望。何况这种欲望会随着年龄的增加每况愈下。
“还没对绳子感到厌烦吗?小聂。”前额微秃、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坐在聂军身边,拖着底气十足的中音说道。身旁是穿着红黑相间的花斑冲锋衣,一位三十出头的女人,脖颈被暴晒得微微泛红,还洒着一点淡淡的香水。这对北京来的情侣,年龄看上去相差十岁,或许还未适应山下炎热的中亚大陆气候,裹着厚厚的衣服。
山上一月,山下一年。现代社会的时间被分割成为碎片,人们的共享时间日益减少,故在荒无人烟的雪山,看久了会彼此生厌,或许人更需要点新欢吧!
“到城市里走走吧,去***?”那女人问道。聂军笑了笑,才勉强地放下手中的“结绳记事”,绳子被拧成了死结。
***,永远也逛不完。不过辞藻终会穷尽,灵感会突然失踪,就像登山者在面对无限美景时却突然患上了雪盲。
城市的喧嚣让北京情侣感慨不已,也许这趟旅程让彼此产生了新的体悟,试图去探寻生命的真谛,像两个初对世界充满新奇的小孩,正待建立对生活的不同看法。
路边的餐馆摆满了斋月的施舍,小巷里的酸奶和羊肠美味可口,和旁边的学生用简单的维吾尔语聊天。五一星光夜市业已乔迁新址,或许再过几年,只有博格达山还在
东方屹然不动。
回到青旅,为传奇人物七爷送行。他计划一年内,将4000至8000米海拔的技术山峰逐一攀登。七爷反应迟缓,语调和刚学会中文的老外一样。中越战争的一颗子弹穿破他的颅腔,永远地留在里面。战争无情,岁月无痕,比起人类的相互蚕食,残酷的雪山更显得温暖人心。
“有这堆家伙没法上飞机,只能坐火车进藏了。”七爷有两个100升的驮包,一个90升的后背包,外加一个同等大小的副包,冲顶摄影包也将近50升。我试着掂量了重量,沉如泥牛,不由得暗自佩服。
“火车很照顾我们老兵,仅有一回因超重罚款,只让补半张票而已。”他嘀咕着,拿出“残疾军人证”翻了翻,像是反复端详一枚斑痕累累的军功章。更让我们佩服有加的是,他是怎样将五座泥牛悉数送上青藏高原的?
夜已深,抬头看见青旅的墙壁上写着:“旅行是在未知的世界里证明已知。”大厅的黑暗中,只有聂军在摆弄着手机,说每一个登山者的手机都有几条这样的短信:
“我上山了。”
“平安。”
“我下山了。”
“平安。”
一年后,一名4613峰与我同龄的****队员,在一次登山下撤的过程中不幸遇难。至今我仍清楚地记得我们之间仅有的一场谈话,关于登山,关于族群,关于****。那也是我们最后的一次对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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