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玉鸟（1/2）

玉鸟之殒

“鸟言我岂解尔意，绵蛮但爱声可听。这欧阳修《啼鸟》中的诗句正合吾意，于是笼边听鸟便成了我最快意的事了。读书睏卷时，闭目听鸟，不一会儿，便神清气爽了；写作得意时，那鸟对我欢叫，好像在为我的妙语佳句叫好；而无奈推敲琢磨时，鸟的几声啼叫，让我茅塞顿开，文如泉涌。这时，我才理解台湾女作家吕大明所言极是：人生百岁，终日为利禄的钻营而奔波，对鸟声充耳不闻，对花月视若无睹，实在是最可悲的事。”

可爱的玉鸟死了，死在初秋最闷热的那几天。

那几天，我正忙着赶稿子，忙得顾不上为鸟喂食，更顾不上为它洗澡。那一天，忽然觉得好几天没有听到鸟叫了，我到凉台花丛中一看，鸟笼中的小罐中还有食有水，可那鸟萎靡地躲在一角，双目半合，毛色暗淡，一付病态。我马上打了一盆清水，然后把鸟笼坐在水盆里，水面刚好没过笼中的横梁，站在梁上的鸟被水激醒，黑晶晶的小眼睛顿时清亮了许多。好，下面的程序就是鸟自行洗澡了：用喙蘸着水，一根根地清洗自己的的羽毛。我该回避了。

我的思绪又回到北大荒那些激情燃烧的岁月。稿子总算有了些眉目，我又想起了水中的鸟。这时，它直挺挺地飘浮在水面上，双目紧锁，金黄色的羽毛已变成了暗灰色。玉鸟死了，不知是决绝地跳水自尽了，还是失足溺水而亡的。

一时间，我哀伤的心也沉没在水中了。

一个鲜活美丽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我如何向它的原主人和新主人交待？陈先生是鸟的原主人，他是搞音乐的，大提琴拉得很棒，还是位作曲家。别看在剧院当头儿的他每天很忙，业余时间他还是位养鸟专家，他繁育的鸟，长得俊逸，叫得优美，在业界是很有名的。他早就说，要给我一只好鸟养着。我说，等到有了小孙子时，我再找你要。

真是天随人愿，在北京奥运胜利的凯歌声中小孙子降生，那只吉祥的小玉鸟也如约飞到了我们家。陈先生不仅送来了鸟，还送来它的家——那竹篾编成的精致小笼，里面挂着三个装食的青花瓷的小罐，还有一个装水的塑料的小瓶。他还带来了足可以够小鸟吃一年的口粮：一袋黄色的小米，一袋淡紫色的苏子，还有一袋用来补钙的细砂。他告诉我，小鸟每天还要吃煮熟的鸡蛋，还要吃菜叶，它最爱吃油菜，但要先用清水泡半小时，洗掉上面的农药。

陈先生送给我的鸟叫玉鸟，就是在电影《阿诗玛》中胡松华唱得的那个马铃儿响来玉鸟儿唱，我和阿诗玛回家乡“中的玉鸟。他说，玉鸟也叫金丝鸟、芙蓉鸟、白玉鸟，原产于加那利群岛。经人工饲养成黄色、白色、灰色、绿色、橘红色、古铜色、桂皮色等。他给我的这只鸟，是他孵化的第二代，毛色正，又喜欢叫，真是百里挑一呀。看了这只鸟，我立刻想到了梁

实秋先生对鸟的描写：世界上的生物，没有比鸟更俊俏的。”鸟的身躯都是玲珑饱满的，细瘦而不干瘪，丰腴而不臃肿，真是减一分则太瘦，增一分则太肥的秾纤合度，跳荡得那样灵活，脚上像是有弹簧。我坐在玉鸟的笼前，仔细地观赏这个活蹦乱跳的小生命。

人说，人有人品，花有花品，鸟有鸟品。什么是鸟品，养鸟的行家讲究的是鸟的羽色、羽质、形体和有特色的鸣唱。我这只小玉鸟羽色金黄，名副其实的“金丝鸟”；那羽质明艳鲜亮，如宝玉般闪烁；而流线形的形体，正如梁先生所言说的一般，我最喜欢它尖尖的嘴和翘翘的尾，它如精灵般乖巧；而这鸟的鸣唱，是我多日后才聆听得到的。

那鸟刚来时，有些眼生，惊恐地跳来跳去。有人一接近，它便扑簌簌地乱飞，并发出剌耳的尖叫。过上几日衣食无忧的生活后，那鸟也愉悦地哼唱几声，开始时简短，后来便悠长了；开始如直声的吊嗓，后来就起承转合，有了旋律和节奏了。那鸟最爱唱的时候，是在吃了鸡蛋黄后和阳光灿烂的日子。看来伙食标准的增加，是可能剌激鸟的积极性的；而自然环境好，也让它触景生情，歌声不断。

仔细一听，你会觉得，还是梁实秋先生说的，“中文说鸟语，而不是鸟歌，是对的。”那鸟不是在唱，而是在说。有时像自言自语；有时像对别人述说；还有时好像多人在说，时而窃窃私语，时而又滔滔不绝。说话者有的如吴越软语，有的如字正腔圆的京腔京调。这时，你会产生错觉，那笼子里不是一只鸟，而是一群鸟。当然，你听到的是风雅而不是噪聒。

“鸟言我岂解尔意，绵蛮但爱声可听。这欧阳修《啼鸟》中的诗句正合吾意，于是笼边听鸟便成了我最快意的事了。读书睏卷时，闭目听鸟，不一会儿，便神清气爽了；写作得意时，那鸟对我欢叫，好像在为我的妙语佳句叫好；而无奈推敲琢磨时，鸟的几声啼叫，让我茅塞顿开，文如泉涌。这时，我才理解台湾女作家吕大明所言极是：人生百岁，终日为利禄的钻营而奔波，对鸟声充耳不闻，对花月视若无睹，实在是最可悲的事。”

最可喜的是，我让这只可爱的小玉鸟成了孙儿的朋友。那时孙子还不到百天，每天他一醒来，我便抱他到笼前看鸟，那个边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