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树木（2/2）

叶红似二月花的叶就长在这种树上，他们还是枫叶之国的加拿大的国树。我在网上查过，加拿大的特产枫糖就是从糖槭树汗中提取的。我心中窃喜，不花一分钱却得到如此好树。其实这树更寄托了俊朗的李总的希望，这小伙子出身名门，祖父为老抗联英雄，父亲是出生在俄罗斯的我省首席俄语翻译，小李本科学的工民建，硕士读的是企管，他要亲手在这片当年抗联流过血的大山里绘制一幅”世外桃园的盛景。

春天，饱含着期望的春天终于随着滚滚的山洪而来了。去冬的大雪融化成的大水顺山而降，淹没了我的园子，冲进了地下室，正在我家游学的黑大的伊永文教授和我一起淘水抗灾，但我还是喜大于忧，因为我所有的树都可以一饱水福了，特别是新栽的树，就不必再付浇水之劳了，保成活没问题！

过度的墒情推迟了农耕，却有利于树的生长。不肖几天我的园子里树绿花开，真有一种“风吹杨柳万千条和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梨花开”的气势。特别那些花树们像后宫的嫔妃一样，争先亮相取宠，更像在选秀台上美女们一样各显风彩，达子香村姑一样的自然纯朴，连翘花少女般单纯文雅，榆叶梅少妇一样的艳丽热烈，丁香花贵妇般的幽香富丽，让我和亲朋们饱尝艳福。然而我更关心那去冬和今春新栽的树，来自大龙沟的核桃楸最先吐出嫩绿的新芽，来自磨房屯的沙果也还争气，有一棵花蕾缀满枝头，另一棵也枝头绽出新绿。李总赠送的那七棵五角枫，也现出叶呈五角的原形。

令人担忧的事也出现了，

那棵将成为旗帜的火把树像干柴一样没有吐芽；那两棵**的糖槭，一棵露芽而不伸叶，一树连芽也不见，在穿着绿装的年青树群中，它们像瘦骨嶙峋的老人。而那棵寄予厚望的杏树让我先喜会忧，看着它的枝头绽出粉色的小蕾，我大为高兴，可那花只开了几朵，其它的都枯萎了，而枝头也没有绿芽泛出。眼看那枝条正在失去柔性，如枯枝一样在春风中抖动，我就像自己的孩子得了急病般似地忧愁。

我马上找来耿三，他用手掰了一下正在发干的杏树枝，又看了那两棵同时移栽的恢复尚好的沙果树，也说不出这个杏树枯萎的原因。我问，它能死嘛？他说，现在栽树的成活率也就是百分之七十。第二天一早，他给我送来三包“增根促生剂”，他说你把这药化开向树根里灌，再看一看吧。

我照办后，又请教了毕业于东北林大自己开园林公司的周颉小友，她说：大树移植是个技术性很强的工作，要冻坨移栽，尽量少伤主根，坑要挖大，树放正，灌满水，土填实。你的这几棵树可能移植时根没处理好，或者土水不满不实，受了冻害。我现在怎么办，她说还是要浇水，每一次灌满，再观察一下，如还不泛青，再挂吊瓶。

我又到玉泉买了几种增根剂，继续向病树根下灌，按着小周的意见，给树根浇水。我像坐在病孩子床头的家长似的，每天几次地观察树枝的变化，脖子都累酸了。还好，几天后，真有了转机，那杏树的高枝上绽出三四点绿叶，那两棵糖槭的树芽也长出山了许多，只是不知道这是真活“还是假活”。因是就是靠树自身的源浆，有时也能生出新叶，但等到它的精力毫尽，而新的供养系统还是建立不起来的话，树就是真的死了。树的生死存亡大概要三年定分晓。我只好等着盼着了。可怜天下养树人。我还不知道怎么给树吊瓶，那是树休克后的最后的抢救手段，实在不行，就用这招了。

不愧是“旗帜树”，那棵火炬树的根下拱出两棵紫红色的芽，我看它像钻石一样宝贵。我还找到了这棵树的病因，那是老鼠造的孽，它咬断了树根上的传输线，营养上不来树就活不了。那芽是从被它咬的位置之下长出来的。同时受害的还有一丛樱桃。其实那鼠是我引来的，为了显摆农耕文化的特色，我在门前挂了两串金黄色的玉米，大雪天寒鸟都来叨食，老鼠捡食掉在地上的玉米，玉米吃没了，已经在园子里安家落户老鼠，就来嗑树根，什么树嫩嗑什么树。那是我无原则的好善乐施引来的祸，教训哪，教训！

在栽树养树读树写树的生活中，我还真有了些体会，看来要让树活只要四个字：认真负责。认真按操作规程办，不得有一点马虎。最重要的是对树的生命负责。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在地球上到底是一棵树重要，还是一个人重要，真不能一概而论，起码树和人都是有生命的物种，都有生的权利，都应得到厚养。但是这些年我们毁掉的树、漫待的树太多了。我看过的一篇文章上说，这么多年各地上报的植树造林的数如果是真的，如果那些树多数能活，中国早就森林覆盖率世界第一了。

身在山沟，胸怀祖国。现在随着低碳经济的推进，又欣起植树造林的**了，那真是红旗招展，人山人海。我真希望能更实在一些，让种下的树能活，还是那四个字：认真负责。

种树如此，其他事，是否也应如此？

（2010年5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