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树木（1/2）

树忧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在地球上到底是一棵树重要，还是一个人重要，真不能一概而论，起码树和人都是有生命的物种，都有生的权利，都应得到厚养。但是这些年我们毁掉的树、漫待的树太多了。

这几年，我迷上了种树，就像别人迷上听音乐、绘画儿和打麻将一样。在山里不大的园子里栽种了五六十种、数百棵（丛）树。就这么说吧，凡是大小兴安岭能长的树，在我的园子里基本都有。如针叶的红松、樟松、冷杉、云杉、红豆杉、桧柏，阔叶的杨、柳、榆、枫、槭、白桦、山槐、水曲柳、核桃楸、山丁子、山里红。当然果树是不能少的，梨、李、杏、葡萄、樱桃、沙果、沙棘、黑豆果、蓝靛果均有。花灌木，更为我所爱，开黄花的连翘、黄玫瑰，开红花的红玫瑰、红王子锦带，开粉花的榆叶梅，开紫花的丁香，开星星点的小花的绣线菊、水腊，都在我的园里争奇斗艳。别说，我的小园子，还是个国际大家庭呢，俄罗斯的红叶稠李风姿绰约，美国的爬山虎蹬墙而上，只是日本的樱花羞答答的还没开放。

别看现在满园春色关不住，路人皆说此园秀，当初我热心栽树，却受到集体业主——弟弟妹妹们的强烈反对。他们主张多植草坪，又美观又时尚。我说，你们要建是美利坚花园式的，我要建俄罗斯森林式的，我的战略目标是：几年后，我们的园子里要树林遮天蔽日，树上有鸟巢，树下采蘑菇。我以大哥的权威，蛮横地推行我的种树政策。后来的事实证明，种草坪费水，又不好打理，几天不修剪，就像一个披头散发的弃妇。再说草的生态功能远不如树。这样我家的园子就以树为主，兼营农耕，草坪只是作点缀了。

种树不像种庄稼那样春种夏收、一年一茬。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如果要等到园子长成森林，我早就见马克思了。我采取了快捷的方法，移栽大树和比较大的树，开始是搞园林的朋友派人给我栽的，山区的亲戚拿着树苗来帮我栽的，后来我自己上山去挖，再后来就到苗圃和附近的农民家去买了。这几年树苗的价格像油价一样年年见涨，越大的树、越珍贵的树越贵。稿费都买树了，有时还有动用家庭基金，老伴多有微词，我正言道：我这一辈子，不烟不酒不睹博，不养情人又不泡小妞，不就是买几棵树吗！你要再磨叨，我就和你急！她沉默了，放弃了对我的监管权，后来看我栽种了许多花树，就心甘情愿地变反对为支持了。大概失去了花季的女人更爱花。

我像一个热心淘宝的的文物收藏家一样收集树种，我曾到我当年下乡的黑龙江边的大山里挖回两棵达子香，朝鲜人叫它金达莱，中国人叫它映山红，学名为杜鹃。在四十多年前那个殘雪未消的早春，我曾在山沟里采回一把绽蕾的达子香，献给我孤寂的情人，她就是我当年的荒友现在的老伴。那留下我们苦难青春记忆的粉色的小花，现在每年都最早开放在我的小园里。我还冒雨到山上挖过剌嫩芽苗和剌五加苗，这种木本植物的嫩芽是山民们春天的菜蔬，现在畅销国外。如果你喜欢这口儿，以后春天就到我的园子里来吧！

听说当年兵团的老首长、原省计委主任张福如和他的老伴高级农艺师林秀娟大姐在宾县的大龙沟种树，去年秋天我和老伴前去“淘树”。在那片他们已经开垦了十五年、营造的30万棵的森林里，我选了两棵半大的核桃楸，张

老说科学家以那核桃的青皮作原料研制出一种治疗食道癌的中药；我又选了一株姆指粗的火炬树苗，那树是南方的一个省的计委主任赠送给他们的礼物，现在已成长一片，树头开着火红的缨花，如火炬一般。福如老前辈就是我的人生火炬，我要让这树成为我园中的标志树；我还向他们要了三丛玫瑰，有红色的有黄色的有白色的，那是林秀娟大姐精心培育的新品种，愿它们在我的小园子显示优雅的风韵。她还给老伴许多花籽：百合、石竹、蜀葵、夜来香、芍药、大萱花、满天星……它们将给我的小园带来永久的芬芳。在大雪即来、大地就要封冻前，我们把福如老两口的心意和那些树和花籽都栽种和播洒在我的小园子里，那是我们春天的希望。

听说园区附近的磨盘屯有好果树，我又动了心。热心的农民工耿三领着我在一个果农的果园里选了两棵正当年的沙果树（当地人叫串铃），枝干丰盛，技头挂满了芽包。我还想买一棵杏树，耿三把我领到了他自家的院落，院里有两棵，我看中了那棵大的，大概高过两层楼，径粗六七厘米，最少也有十岁了，他有些舍不得，用手机请示在外打工的父亲，那老爷子很开面。很好，农民终于在市场经济中学会了挣城里人的钱，树和挖树运树栽树都单独算钱的，这三棵树以上费用加起来，相当不菲。因为喜欢，我竟越过讨价还价的程序（这方面农民要比我们聪明多了），几分钟就和耿三成交了。由他组织挖树移树栽树，而且保活。他很爽快：我全包了，你老放心吧！在大雪纷飞之时，这三棵树已经在我们的园子里摇曳枝条了。我心飞扬。

还没化冻的早春时节，物业的李总又领着几个农民工在我的园子里栽下两棵高有七八米的糖槭和七棵高有四五米五角枫，都是观叶树种，“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