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奠基与绞索（1/3）

蓉城西郊，曾经的荒芜之地己被钢铁的喧嚣彻底征服。~6/吆￠墈,书_蛧- ′庚`歆,嶵~哙¨巨大的厂区围墙上，新刷的白灰在春日稀薄的阳光下刺眼醒目。“川中第一兵工坊”的简陋木牌早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块镶嵌在厚重花岗岩基座上的巨大金属牌匾，上面是刘麟亲笔题写、被鲁有根带着工匠日夜赶工蚀刻出的几个遒劲大字： **蓉城钢铁联合体** 牌匾下方，两根粗壮的、刷着防锈红丹漆的工字钢立柱深深嵌入新夯实的混凝土地基，象征着这座工业巨兽的脊柱。 厂区深处，新落成的“制枪一厂”巨大厂房前的空地上，人头攒动，气氛却异乎寻常。没有鼓乐喧天，没有彩旗招展。数千名穿着统一靛蓝粗布工装、脸上还带着煤灰油渍的工人，以及荷枪实弹、眼神锐利的警备营士兵，如同沉默的森林，密密麻麻地肃立着。空气中弥漫着未散尽的砂浆味、新鲜油漆味，以及一种沉甸甸的、令人心悸的肃杀。 空地中央，临时搭建了一座简易的木制平台。平台前方，两台崭新、涂着深灰色防锈漆的蒸汽动力龙门吊车如同钢铁巨人的臂膀，高高耸立。粗壮的钢缆垂下，悬挂着一块巨大无比、棱角锋利的暗红色花岗岩奠基石。基石正面的凹槽里，己经嵌好一方同样用红绸覆盖的铜牌。 刘麟站在平台前沿，一身笔挺的黑色戎装，没有佩戴任何勋章，只有领口冰冷的金属领章反射着清冷的光。他身后两步，站着神情复杂的吴大胡子、佝偻着背却眼神亢奋的鲁有根，以及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赵振武。 更引人注目的是平台侧后方，被两名“黑豹”队员死死按住双臂、强行跪在地上的塞巴斯蒂安·汉斯。他那身原本整洁精致的灰色西装此刻布满褶皱和污痕，精心打理的头发凌乱不堪，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镜片后的蓝色眼眸再也看不到一丝往日的从容与高傲，只剩下巨大的惊恐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绝望。他的嘴里被塞着破布，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哼。 “带上来！”刘麟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金属撞击，清晰地传遍全场。 人群一阵骚动，自动分开一条通道。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钻山豹穿着一身崭新但浆洗得有些发硬、带着浓重染料味的靛蓝色工装，表情混杂着桀骜、别扭和一种被万众瞩目带来的奇异亢奋，大步走上平台。他那双布满老茧、习惯握斧头和枪柄的大手，此刻却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沉重的松木托盘。 托盘中央，覆盖着一块鲜艳的红绸。钻山豹走到平台中央，将那托盘郑重地放在奠基石旁边的木台上。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红绸上。 刘麟上前一步，没有任何铺垫，一把掀开了红绸！ 没有鲜花，没有模型，没有象征性的工具。 托盘里静静躺着一支枪！ 一支崭新的“麟式”步枪！黝黑的枪管在春日阳光下流淌着幽蓝的冷光，乌木枪托打磨得光滑如镜，冰冷的金属机匣上每一个棱角都透着工业的规整与力量。与过往不同的是，枪身上蚀刻的“麟”字标识下方，多了一行极小的、却异常清晰的铭文： **甲字第壹号** “嗡——” 人群发出一阵压抑的、如同飓风穿过峡谷般的惊呼！无数道目光瞬间变得滚烫！这是联合体制枪一厂落成后，完全依靠自有设备、自有标准、自有工人，诞生的第一支成品枪！是浴火重生的证据！是“麟”字旗在钢铁废墟上重新站起的脊梁！ 鲁有根佝偻的背脊猛地挺首了一瞬，布满血丝的老眼紧紧盯着那支枪，浑浊的泪水无声地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砸在自己布满油污和烫伤疤痕的手背上。^微\趣\小^说~ _首^发-吴大胡子下意识地搓了搓满是老茧的大手，看向那支枪的眼神充满了渴望和敬畏。 刘麟的目光扫过全场激动、敬畏、充满期盼的面孔，最终落在那支冰冷的“甲壹号”上。他没有拿起它，只是伸出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沉重，轻轻拂过那冰冷的枪身，拂过那个蚀刻的“麟”字。 “看见了？！”刘麟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刃，穿透了所有喧嚣，带着一种滚烫的岩浆被强行压入钢铁模具般的炽热与冷硬！“这就是我们的骨头！是我们在这乱世安身立命的根基！不是靠谁的施舍！不是靠洋人的图纸！是我们自己的手！自己的血！自己的汗！一点一滴，从这滚烫的铁水里，从这机器的轰鸣里，硬生生抠出来的！” 他的手指猛地指向身后那如同怪兽般匍匐的巨大厂房轮廓，指向那两台高耸的龙门吊车，指向那块沉默的奠基石： “今天！蓉城钢铁联合体正式奠基！” “我们要造的，不仅是杀人的枪炮！” “更要造一条活命的出路！造一座蒸汽之城！一座钢骨之城！” “让我们的娃娃有饭吃！有书念！让我们的工匠，凭手艺就能挺首腰杆，堂堂正正做人！” 低沉而压抑的喘息声骤然停止！数千颗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刘麟的话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心上！这不再是空洞的口号，而是用龙泉驿的血火、用兵工坊夜以继日的轰鸣、用眼前这支冰冷的“甲壹号”步枪铸成的铁一般的誓言！ 然而，刘麟的声音没有丝毫升温，反而陡然转冷，如同寒冰坠入熔炉！ “但是！” 这一声“但是”，如同淬火的冷水，瞬间冻结了刚刚升腾的热血！ “就在我们为这座城打地基的时候！”刘麟猛地转身，冰冷如刀刃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