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游猎货轮（1/3）

嘉陵江在这段峡谷收束得如同愤怒的咽喉。-p′f·w^x¨w`._n?e/t\湍急的江水挟裹着上游融化的冰凌，撞击在两岸犬牙交错的黑色礁岩上，发出雷鸣般的咆哮。水雾弥漫，冰冷刺骨，将初春的寒意浸透骨髓。两岸陡峭的山壁上，只有稀疏低矮的灌木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峡谷北坡，一处被巨大岩棚遮蔽、仅容数人存身的天然洞穴内，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烟草味和一股难以消散的汗臭与机油混合的气息。 钻山豹裹着一件肮脏的羊皮袄，嘴里叼着一根粗劣的自卷烟卷，蹲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他脚下，那台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却如同蛰伏巨兽的蒸汽链轨推土机，正散发着微弱的余温和刺鼻的机油味。粗壮的烟囱不再喷吐象征力量的浓烟，庞大的铲刀上沾满了厚厚的泥浆和刮蹭的岩石碎屑。 他布满血丝的豹眼死死盯着下方数百米外、如同白色细线般在怒江峡谷中艰难穿梭的“江安”号货轮。那艘千吨级的铁壳蒸汽明轮，此刻显得如此渺小脆弱，每一次被湍急的江水推向狰狞的礁石群边缘，都引来岩洞里土匪们压抑的惊呼和粗俗的咒骂。 “妈的…这鬼地方…”一个土匪狠狠啐了口唾沫，唾沫星子在冰冷的空气中瞬间凝结，“水流太急了！船根本靠不了岸！少帅要的东西在船上怎么弄下来？！” “就是！豹爷！”另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悍匪焦躁地抓挠着油腻的头发，“咱们推土机再猛，总不能开到江里去吧？！洋鬼子的船，火力可不像王占奎的破铁皮车！” 钻山豹没说话，只是狠狠吸了一口劣质烟卷，辛辣的烟雾呛得他猛咳了几声。他布满老茧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驳壳枪粗糙的枪柄，眼中充满了不甘和一丝被江流嘲弄的憋屈。刘麟小儿画的大饼——那所谓的“工程营”独立编制、优先装备新枪、甚至可能的“护城之师”名头，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心头，诱人至极。但眼前这咆哮的嘉陵江天堑，却像一盆冰水，浇得他透心凉！ “都给老子闭嘴！”钻山豹猛地低吼，声音带着沙哑的暴戾，“少帅说了！东西必须拿到！拿不到，别说新枪，老子带着你们回山啃草根都没资格！”他烦躁地一把将烟头摁熄在冰冷的岩石上，火星瞬间黯淡。“再等等！等信号！”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下方货轮甲板上忙碌的身影，以及船尾那门黑洞洞的、覆盖着油布的小口径舷炮轮廓。强攻？不行！代价太大！而且根本靠近不了！智取？怎么取？！ 就在这时！ 峡谷南岸峭壁一处极其隐蔽的、被藤蔓半遮的岩缝中，一个瘦小的身影如同壁虎般紧紧贴着冰冷的岩石。,天~禧′暁?税¨徃- !最-欣′漳`结.埂?鑫-快`正是赵振武手下最精锐的“影子”——老烟枪。 他全身覆盖着与周围岩石颜色别无二致的灰褐色伪装布，脸上涂抹着污泥，只有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透过一架拥有超长镜筒的黄铜单筒望远镜，死死锁定着下方缓缓驶来的“江安”号。 望远镜的视野里，货轮甲板上的景象纤毫毕现：堆积如山的麻袋和木箱被油布严密覆盖，绳索捆扎得异常结实。十几个船员和水手在甲板上紧张地忙碌，加固缆绳，警惕地瞭望着两岸。几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礼帽、明显区别于普通船员的彪悍身影，腰间鼓鼓囊囊，眼神锐利如鹰，异常警惕地巡视着甲板，尤其是在靠近船体中部那几个被巨大帆布严密遮盖、轮廓浑圆沉重的特殊舱位时，停留的目光格外长。 老烟枪的呼吸屏住了。他的视线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过帆布边缘露出的极其细小的一角——那并非普通木箱或麻袋的质地，而是冰冷的、深灰色的金属！上面似乎还印着模糊的英文字母标识的一部分：“……”！ 他的心脏猛地一跳！就是它！少帅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到的东西！ 望远镜的镜筒纹丝不动，继续移动。落在船尾主甲板通往下方货舱的厚重铁门上。一个穿着考究洋装、叼着烟斗、神色傲慢的洋人（显然是礼和洋行的经理），正对着一个点头哈腰的中国买办和船长大声呵斥着什么，手指激动地指向岸边狰狞的礁石群和湍急的水流，显然是在发泄对这恶劣航道的强烈不满。 时机！就是现在！ 老烟枪如同石雕般凝固的身体骤然动了！他极其轻微地挪动了一下左手小指。指尖勾着一根细若发丝、在昏暗光线下几乎不可见的透明鱼线！ 鱼线连接着他头顶上方岩缝里卡着的一个小型机括！ “咔哒！” 一声轻到几乎被江水咆哮完全淹没的微响。 岩缝边缘，一块被精心伪装过的、拳头大小的风化石块，松动了！ 石块沿着陡峭的岩壁无声地滚落！速度快得惊人！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它如同一颗小小的炮弹，带着凄厉的破空声（这声音在江涛轰鸣中依旧微弱），精准无比地砸向下方“江安”号货轮的船尾区域！ 目标——并非船体，而是船尾主甲板外侧，粗大的蒸汽泄压阀旁边，那根高高悬挂、用于夜间警示的、外壳脆弱的铜制雾灯！ “啪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铜制雾灯的外壳应声粉碎！里面燃烧的煤油灯芯和滚烫的玻璃碎片猛地炸裂开来！如同瞬间绽放的死亡烟花！炽热的灯油和燃烧的碎片，星星点点，正好溅射在下方那几个背对着船尾、正唾沫横飞呵斥船长和买办的洋经理以及他身边两个西装保镖的身上！ “啊——！！！” “上帝啊！” “FI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