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佛像（1/2）

韩晓飞第一次见到那尊佛像，是在拆迁区的旧货摊前。′比`奇′中￠文?徃_ ·已.发*布·嶵′新¨漳^节_

七月的午后闷得像口棺材，他跟着摄影班的同学来拍 “城市残影”，镜头里的断壁残垣间突然闪过一点金红。走近了才看清，是个褪色的红漆佛龛，里面端坐着尊巴掌大的弥勒佛，黄铜胎上的鎏金掉了大半，露出底下青黑的铜锈，倒像是生了层霉。

“小伙子，看上这玩意儿了？” 摊主是个缺了颗门牙的老头，往旱烟袋里塞着烟丝，“这是前儿从观音庙拆下来的，正经老物件。”

韩晓飞嗤笑一声。他打小就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爷爷供奉了一辈子菩萨，最后还不是在医院躺成了干柴。他伸手拿起佛像，指尖刚碰到冰凉的铜胎，就觉得掌心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 弥勒佛咧开的嘴角缝里，嵌着块灰黑色的硬物，像是凝固的血痂。

“多少钱？” 他把佛像翻过来，底座刻着行模糊的小字，像是 “光绪年制”，又像是 “往生极乐”。

“给五十吧，” 老头吐了个烟圈，“这佛龛里的东西，摸了就得请走，不然不吉利。”

“大爷还挺迷信。” 韩晓飞掏出手机扫码，把佛像揣进摄影包。同学在远处催他，他回头时瞥见佛龛角落里堆着些碎瓷片，拼起来像是尊观音像的脑袋，脖颈处断得参差不齐，断面还沾着点暗红色的粉末。

回到出租屋时，天己经擦黑了。韩晓飞把佛像随手扔在书桌一角，转身去洗照片。显影液里，拆迁区的断墙慢慢浮现，他忽然发现有张照片的角落，佛龛旁站着个穿蓝布衫的人影，背对着镜头，手里好像拎着什么东西，可他明明记得当时那里空无一人。/x·1·9?9-t^x′t+.+c,o_m¨

“错觉吧。” 他揉了揉眼睛，把照片塞进相册。书桌上传来 “咔哒” 一声，像是金属碰撞的轻响。韩晓飞回头，佛像还好好地摆在那里，只是原本朝上的佛头，不知何时转向了门口，弥勒佛的笑脸正对着楼道的方向，眼角的铜锈里似乎渗出了点黑褐色的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怪事开始缠上他。

先是相机出了问题。拍出来的照片总有团模糊的黑影，有时在角落，有时在前景，形状像个蜷缩的人影。拿去修时，师傅说镜头里没东西，倒是传感器上沾了些不明的黑色粉末，擦了半天也去不掉。

然后是夜里的声音。每天凌晨三点，总能听见客厅传来 “沙沙” 声，像是有人在用砂纸摩擦金属。韩晓飞起来查看，只发现窗户没关严，窗帘被风吹得拍打玻璃，可他明明记得睡前锁了窗。有天他故意没睡，握着棒球棍在卧室等，那声音响到一半突然停了，紧接着是 “咚” 的一声，像是有重物砸在地板上。他冲出去时，只看见书桌旁的地面上多了道浅浅的压痕，形状和那尊佛像的底座一模一样。

最让他毛骨悚然的是上周的同学聚会。大家在 KTV 唱歌，他中途去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身后站着个穿蓝布衫的老头，背对着他，手里捧着个红漆佛龛。韩晓飞猛地回头，卫生间里空无一人，只有窗台上的香薰蜡烛不知何时灭了，烛芯里冒出缕黑烟，在镜面上熏出个模糊的笑脸。\第*一-看?书\惘~ ^蕞·欣\彰\劫′埂`薪+筷?

“你最近怎么老走神？” 室友赵鹏递给他罐啤酒，“黑眼圈重得像熊猫，跟被什么东西缠上了似的。”

韩晓飞没敢说，他确实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吃饭时在碗沿的反光里，洗澡时在花洒的水珠里，甚至低头系鞋带时，鞋面上的倒影里都能看见个模糊的轮廓，笑得满脸褶子，眼角淌着黑褐色的水。

“可能是太累了。” 他灌了口啤酒，胃里突然一阵翻腾。那天在旧货摊摸到的血痂似的硬物，触感又回到了指尖，粗糙的，带着点腥气。

周末收拾房间时，韩晓飞把佛像扔进了垃圾桶。可第二天早上，它又出现在书桌上，底座沾着些潮湿的黑泥，像是从垃圾堆里自己爬回来的。他气得把佛像塞进密封袋，扔进小区的分类垃圾桶，还特意看了眼收垃圾的卡车把它运走。

结果当天半夜，他被冻醒了。卧室门大开着，冷风卷着些碎纸屑灌进来。书桌上，那尊佛像正对着他，底座上的黑泥蹭在了桌面上，画出道蜿蜒的痕迹，像条爬过的蛇。更吓人的是，弥勒佛的嘴角裂得更大了，原本嵌着硬物的地方露出个细小的孔洞，里面黑乎乎的，像是只眼睛。

韩晓飞抄起佛像就往楼下跑，凌晨的小区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他把佛像扔进喷泉水池，看着它沉到水底，黄铜胎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转身时，他看见池边的长椅上坐着个老头，穿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正低头抽着旱烟，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照亮了他缺了颗门牙的嘴。

“小伙子，” 老头抬起头，韩晓飞吓得差点坐倒在地 —— 这张脸，分明就是旧货摊的摊主，“那佛像是观音庙的守庙人刻的，他闺女病死那年，他把闺女的骨头磨成粉，混在铜水里铸了这尊佛。”

韩晓飞的喉咙像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