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我会送你红色玫瑰（2/3）

而是盘根错节后，依然记得彼此最初的模样。

侍应生小王端着香槟穿梭，突然被苏文父亲拽住："换成果汁。"他指着远处的简浩，"那小子不能喝酒。"

托盘下的红包硌得手心发疼，小王想起自己父亲——也是个记着所有人喜好，唯独忘了自己糖尿病的老头。

父爱就像这场婚宴的菜单，最用心的那道，永远不上台面。

老周端着相机的手在发抖。作为雪儿父亲的同事，他见证过这个小姑娘穿着小裙子在厂区乱跑的样子。

"老周叔！"雪儿提着裙摆跑来，"给我和爸拍一张。"

取景框里，雪儿父亲的手悬在女儿腰间，像是想搂又不敢。老周突然想起二十年前，这个男人也是这样小心翼翼托着新生儿。

"笑一个！"他喊。快门按下时，雪儿父亲嘴角抽动，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中年男人的笑容像劣质胶水，勉强粘住裂痕，却遮不住底下渗出的苦涩。

合肥·滨湖小区花园·未时初 14:30

简父坐在长椅上，郁金香搁在身旁。不远处，几个年轻妈妈正推着婴儿车闲聊。

"张姐家闺女今天出嫁吧？"

"听说嫁了个富二代..."

"还是原配夫妻好，二婚的都..."

简父摸出药盒，倒出两片降压药。塑料板的铝箔被他按得"咔咔"响，像在给那些闲话打拍子。

六十岁的男人最怕两样东西：清晨的血压计，和深夜突然想起的原配。

合肥·滨湖公寓·申时正 15:00

简父将那束粉色郁金香放在餐桌上，花瓣还带着水珠。曼丽正在给婴儿喂奶，瞥了一眼："儿童节送我花？"

"嗯。"简父解开防晒衣拉链坐下，"你跟我那年，不也才二十出头？"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婚戒，"曼丽，我大你二十二岁..."

婴儿突然呛奶，曼丽慌乱地拍背。简父接过孩子，动作熟练得像接过当年的简浩："下辈子..."他的胡茬蹭过婴儿脸蛋，"换我等你长大。"

老男人的情话像过季水果，甜是真甜，只是尝的人总疑心有没有打催熟剂。

602室的退休教师趴在猫眼上，看着简父捧花进门。她转身对老伴说："比上次那束新鲜。"茶几玻璃下压着剪报——去年简母抗癌成功的新闻。

郁金香的香气混着婴儿奶粉味，在走廊酝酿出一种奇特的暖意。电梯"叮"的一声，送来楼下夫妻的争吵声："你看看人家..."

老年人的窥探欲里，藏着对时光最后的反抗。

曼丽把脸埋进婴儿的襁褓，奶香味混着郁金香的腐败气息。

"宝宝..."她声音闷在布料里，"妈妈今年三十五岁了。"

婴儿的黑眼珠倒映着天花板，那里有简父年轻时获得的"优秀企业家"奖状。曼丽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和现在阳台上佝偻的背影判若两人。

爱情最残酷的蜕变，就是把偶像变成凡人，再把凡人变成罪人。

长谈·酉时正 17:00

"你看。"简父点开手机，屏保是简母化疗时光头的照片，"上周复查，肿瘤标记物又高了。"

曼丽猛地抬头，口红蹭到婴儿襁褓上，像道血痕。

"我不是要回头。"简父关上手机，"只是..."他的目光落在客厅婚纱照上——曼丽坚持要拍的，说"死也要死得明媒正娶"。

窗外传来孩童嬉闹声，曼丽突然问："如果我先走，你会像想她那样想我吗？"

简父的牙轻轻磕到下唇，发出"嗒"的轻响。六十岁男人的沉默，比任何誓言都沉重。

爱情里最可怕的不是谎言，而是连说谎的人都分不清真假。

老男人谈爱情就像用皱纹夹住青春，越用力，流失得越快。

婴儿的黑眼珠映着两个扭曲的人影。他不懂为什么女人的眼泪是咸的，男人的胡茬是扎的，只记得奶瓶温度永远差一度——就像这个家的爱，永远差一点圆满。

简父的牙齿在叹息时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和曼丽指甲敲击奶瓶的节奏莫名同步。

婴儿的记忆是面诚实的镜子，照得出所有伪装的裂痕。

暮色笼罩两座城市：

——淮南婚宴的霓虹灯亮起，雪儿偷偷把"百年好合"的糖塞进父亲口袋；

——合肥公寓的郁金香开始凋零，曼丽对着婴儿喃喃自语："宝宝，妈妈今天收到花了"；

——苏文和简浩并肩走在回家路上，捧花的影子在地上融成一颗心形。

六月一日这天，

有人成为新娘，

有人永远当小女孩，

有人把青春包进喜糖，

有人将余生藏进花瓣。

而所谓圆满，

不过是承认——

所有选择都是错的，

只是我们咬牙，

把它走成了对的。

我们总以为自己在书写人生，

其实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