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阴天（1/4）

合肥·简家别墅·子时末 00:30

翡翠镯子磕在红木茶几上的声响，让简母想起三十年前婚礼上交杯酒盏落地的声音——清脆、空洞，像某种预兆的回响。·我!的!书¨城^ ^无¨错.内\容-

简父的领带松垮地挂着，西装左襟沾着奶粉渍，甜腻的奶香混着情妇的香水味，在空调暖风里发酵成一把钝刀，一寸寸割着简母的神经末梢。

“浩子今天的复健报告，”她指尖划过病历本上“脊髓神经再生”几个字，指甲在纸面留下苍白的沟壑，“你看了吗？”

简父的视线仍停留在平板屏幕上——私生子的照片，婴儿脸颊饱满如蜜桃。

“看了。”他喉结滚动，“医生说有进步。”

“进步？”简母突然笑起来，笑声像冰层开裂，“他连导尿管都拔不掉，这叫进步？”

空气凝滞。

简父终于抬头，目光落在她手腕的淤青上——今早摔碎的茶杯划出的伤口，血珠凝成一道细线。

“你手怎么了？”

简母猛地抽回手，镯子撞在桌角，发出濒死般的脆响。

“现在连我受伤，你都要装看不见了？”

简父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上的抓痕——那是简浩五岁时留下的，像一组微型的求救信号。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声音低下来，“我只是……”

“只是什么？”简母打断他，指甲掐进掌心，“只是忙着给你的小儿子办满月宴？还是忙着给你的小情人买新包？”

简父的脸色瞬间阴沉，手指攥紧平板，指节泛白。

“够了！”他猛地站起来，领带彻底歪了，“浩子还躺在医院，你非要现在跟我吵这些？”

简母盯着他衬衫领口的口红印——浅粉色，不是她的色号。

她突然觉得可笑，这么多年，她假装看不见他的背叛，假装不知道他在外面的家，可现在，连伪装都懒得做了吗？

“浩子躺在那，是因为谁？”她声音发抖，“是因为你！是因为你不关心他，不关心这个家！是因为你连他的命都不当回事！”

简父的脸色骤变，手指猛地攥住沙发扶手，青筋暴起。

“你——”

“我什么？”简母站起来，翡翠镯子滑到手腕最细处，衬得她皮肤苍白如纸，“我说错了吗？你连他的病房都不敢进，你怕什么？怕他看到你身上的奶渍？怕他发现你还有个儿子？”

简父的呼吸粗重起来，胸口剧烈起伏。

他突然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狠狠砸向地面——水晶碎片西溅，有一片擦过他的脚踝，血珠渗进意大利手工地毯里。

“你以为我不痛吗？！”他低吼，声音像被砂纸磨过，“那是我的儿子！我的！”

简母看着他通红的眼眶，突然怔住。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简父——愤怒的、狼狈的、痛苦的，像个普通人，而不是那个永远冷静自持的简董事长。

可下一秒，他的手机响了。

屏幕亮起，是情妇发来的消息：“宝宝发烧了，38度5。”

简父的手指僵在半空，没去拿手机。

简母笑了，笑声像冰锥刺进耳膜。

“去吧，”她转身往楼上走，背影挺得笔首，“别让你的小儿子等急了。”

简父站在原地，血从脚踝滴到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暗红。·比!奇/中\文`网- ?首`发.

他盯着简母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十年前，她穿着旗袍站在简浩的满月宴上，笑着对所有人说：“这是我丈夫，这是我儿子。”

而现在，她连回头看他一眼都不肯。

婚姻是场漫长的溃烂，有人假装看不见脓血，有人连疼痛都懒得喊。

翡翠镯子滑到梳妆台前，简母突然发现镜中自己的唇色竟与领口那抹浅粉如此相似。

婚姻也是件褪色的旗袍，年轻时以为绣的是鸳鸯，中年才发现不过是两片浮萍，被命运的针脚硬缝在一起。

她抓起口红在镜面写下“浩儿”，又用卸妆棉狠狠擦去——就像当年擦掉简浩高烧时吐在婚纱上的药渍。

女人总是在两个时刻最像少女：擦掉口红时，和擦掉眼泪时。

卸妆棉上的“浩儿”字迹晕染开来，像极三十年前简浩出水痘时，她用来擦拭脓血的纱布。

镜中忽然浮现儿子幼时踮脚画下的歪扭爱心——那时她刚发现丈夫第一次出轨。

母亲总是记得孩子每一个伤口的形状，却要假装忘记自己为何受伤。

合肥·安医附院复健室·卯时初 05:30

电脉冲刺激仪的数值跳到10mA，简浩的腿在电极贴片下痉挛成诡异的弧度。

治疗师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股西头肌收缩维持5秒…很好！”

汗水浸透护腰，藏在下面的纸条被泡软——“两个月没见到苏文了”，字迹晕开像泪痕。

护工捡起散落的病历纸时，发现背面有简浩用指甲刻的凹痕——连起来是“SW”，像心电图上的室性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