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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纵风雨如磐(1/3)
祁安城的雨下得失了分寸,起初只是些细碎的银丝,转眼就成了泼天的幕帘。搜索: 今晚吃鸡 jinwanchiji.org 本文免费阅读青石板街积起的水洼被密密麻麻的雨脚踩碎又聚合,倒映着灰白麻布伞面上孤云默然的眉眼。伞柄被他攥得发烫,描着墨竹的油纸伞骨在风雨里忽喇喇地响,宛如被吹皱的春江。
"爷可要换架马车?"言清的声音被雨声钝化得不甚真切。他半个身子洇在雨里,灰布衫子己闷出深色水痕。
孤云的脚步在青灰砖缝间滞了滞。透过浓密的雨幕望去,远处司令部的五色旗早被暴雨扯得看不出颜色,唯有青天白日徽在旗杆桅顶发着冷光。他想起昨日在瀞水楼窗边,分明看见那抹飒爽的骑影掠过长街,枣红马的铁蹄在青石板上发出雨打芭蕉似的脆响。
"不必。"他听见自己说,"黛山胡同的竹狸肉汤,总该趁雨品才入味。"
转过春华街口时,满街喧哗突然静了一霎。三五个挎着驳壳枪的士兵簇拥着辆黑色福特车轧过水汪,飞溅的泥浆扑向街边木驼铃摊子。叮当声里,车窗内隐约现出女子冷凝的侧脸,檐上的雨水顺着眉骨悬成冰棱。
孤云攥伞的指节泛起青白。那惊鸿一瞥的玉色容颜分明裹着西洋剪裁的纯白洋装,头发却簪着支鎏金点翠步摇——正是前日在醉花楼都统府夜宴上,姗姗来迟的赣南军参谋长叶明琮。
西域宝马踏雨声在记忆里重合。这章台走马的将军怕是早己验过冯府送到军中的红木匣——匣底那片带暗纹的铜符,正是搜罗半载才堪拼齐的天机残卷。
"少爷当心!"
言清的铁掌扣住他腕子的瞬间,街角忽然爆开玻璃瓶碎裂的清响。三个短打汉子跌撞着从稷风茶馆冲出来,当先那人怀里抱着碎成三截的青花瓷瓶,釉面在雨里泛着冷冽的幽光。
后面追赶的掌柜举着黄铜算盘气得发颤:"这可是赵公元帅开过光的镇店之宝!"
孤云眸色骤然暗沉。最末那人闪躲时露出的裤脚分明绣着铁线银丝盘云纹——京津丝绸坊才有的徽记,偏偏老板娘前月刚回了北平娘家探亲。
"姓冯的!"突然响起的暴喝截断思绪。那被擒住手腕的汉子霍然抬头,横贯左颊的刀疤在雨中泛着蚯蚓般的暗红:"你们家压着春蚕市价三个月,要让全城缫丝厂都饿死么!"
枪栓拉动的金属声混着雨幕泼洒下来。刀疤脸的后腰被硬物抵住时,怀里碎瓷片正巧坠地,在青石板上绽开冰裂似的纹路。孤云垂眸睨着脚边残片,青花纹路里游着条断成三截的螭龙——昨夜冯府送去驻军司令部的礼单上,分明也描着这般纹样。
"冯大少爷好大威风。"刀疤脸啐出口血沫,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前脚吞了江南十三县的生丝路子,后脚连我们荣昌号三进院子都改成缫丝厂,当真要赶尽杀绝?"
雨势更急,孤云腕子微转,描翠竹的伞面旋出半圈水帘。他向前踱步时,榆木伞骨恰巧挑开汉子腰间别着的牛皮账本,泛黄的纸页在雨里翻飞如白蝶,墨迹混作团团蝌蚪。
"荣昌号去年腊月往奉天运的二十七车柞蚕丝,"少年人踩着水洼漫不经心地数,"途经山海关让张大帅的税警扣下九车,到开春库房里还屯着二十车俄国人造丝。"伞尖突然点在账本某页,"陈掌柜不如解释解释,上月十五为何要给旅顺口发电报?"
刀疤脸遽然煞白的脸色比账本还透三分。言清扣住他腕子的手骤然发力,灰布袖管里突然滑出柄泛着青光的攮子,刀锋将将抵住孤云颈侧,斜刺里飞来颗铜算盘珠,正正嵌进汉子虎口。
福昌茶楼的描金门帘叫人打起,玄色缎面千层底踏碎满地琉璃。三十许的男子擎着柄玉竹骨架伞,伞面绘的泼墨山水洇成团团墨梅,指间还拈着两颗黄铜算珠:"我这茶楼掌柜当得愈发清闲,连摔个赝品都劳动冯少爷过问?"
孤云眼底掠过丝笑意。六叔总能把灰鼠皮马褂穿出八旗子弟的派头,拇指上的翠玉扳指倒是与应娘发间那支累丝金簪乃是一块料子剖的——当日醉花楼密库被盗,偏偏这两件宝贝不翼而飞。
"六爷说笑。"少年略略躬身,"贵店砸的是光绪廿六年赵道士开光的物件,倒是容易落人口实。"他从袖笼摸出个锦囊轻轻一抖,三枚铜符叮当坠地,暗红锈迹斑驳出半枚"御"字。
茶楼掌柜的算盘珠突然裂出道细纹。六叔弯腰拾铜符时,马褂下摆掠过地面的姿势像极了那夜醉花楼惊起的夜枭——孤云看得真切,应娘闺阁暗格里锁着的铁匣,也刻着这般龙首鱼身的异兽纹。
"冯少爷上个月托我寻的前朝织造局舆图……"六叔捻着铜符轻笑,伞面山水恰好遮住眸中精光,"赣南军总参议叶将军今日过境,可听说抚台衙门新聘的机要秘书,正是金陵纺织学堂的首席教习。"
惊雷炸响的刹那,福特车的喇叭声撕裂雨幕。白俄司机探出半张毛茸茸的脸,车厢里飘出的雪茄味裹着淡淡橙花水香气。孤云望着车窗内模糊的侧影缓缓勾起嘴角——叶明琮鬓边那支鎏金步摇,可不就是冯府老太太锁在楠木匣里的陪嫁。
雨刷器在车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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