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滤镜之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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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庭的日光灯管在头顶发出电流嗡鸣，将林岚的影子钉在被告席的木纹地板上。搜索本文首发: 神女赋 shennvfu.org她低头看着腕间泛着冷光的手铐，突然发现金属边缘沾着星点暗红——那是三天前在拘留所吃午饭时，不锈钢餐盘边缘脱落的漆皮。身后旁听席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混着记者调试镜头的机械音，像极了当年首播间里此起彼伏的点赞提示音。

法官的法槌在空气里震开细小的尘埃，林岚数着审判席文件堆的阴影层数，发现最上层判决书的页脚卷着毛边——就像她那些被学员传阅的"名媛速成手册"。当"有期徒刑三年"的宣判穿透耳膜时，她突然闻到若有若无的苦橙香，那是沈航最爱用的古龙水味道，此刻却从旁听席某个角落幽幽飘来。

旁听席突然亮起十几块手机屏幕，冷白的光斑在她脸上游移。林岚想起三年前第一次首播带货，补光灯烤得她鼻尖沁汗，沈航在镜头外比划着"微笑"的口型。此刻审判庭的中央空调正对着她后颈吹，拘留服领口磨出的红痕在冷风中隐隐作痛。某个短视频博主的云台相机正在录制特写，她甚至能想象后期会给自己眼下的乌青加上"落魄滤镜"特效。

"现在宣判完毕。"书记员的声音惊飞了窗外栖息的麻雀。林岚的视线掠过审判庭穹顶的国徽，金红相间的浮雕在晨光中流转，让她想起那些被沈航称作"必要道具"的镀金邀请函。当法警的手掌按上她肩膀时，腕表表带突然崩开——这块积家约会系列腕表的鳄鱼皮表带，终究没撑到刑期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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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解车的防爆玻璃映出街道扭曲的倒影，林岚数着法院台阶上的裂痕，发现第七级台阶有处指甲盖大小的凹陷——正是她上次穿着Christian Louboutin红底鞋踉跄时留下的。母亲灰扑扑的棉袄袖口沾着菜市场鱼鳞的银光，这个曾被她嫌弃"上不得台面"的妇人，此刻正用皲裂的拇指死死攥着佛珠串。

弟弟的运动鞋尖沾着新鲜泥点，林岚突然想起上周下暴雨时，拘留所放风区的积水坑也是这般浑浊。那些她借口"商务洽谈"错过的最后时光，此刻化作冰锥刺入太阳穴。记者的话筒森林突然倾斜，某个尖锐的提问刺破防暴盾牌的间隙："你家人和朋友知道你是诈骗犯吗？"

押解车引擎启动的震颤中，林岚的额头抵上冰凉的防弹玻璃。她看见母亲抬手又放下的动作，这个习惯性想替她捋头发的姿势，最终化作佛珠碰撞的细碎声响。弟弟突然举起手机拍摄，镜头反光在玻璃上炸成炫目光斑——像极了那些在首播间疯狂刷礼物的钻石特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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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留所走廊的消毒水味裹着铁锈气息，林岚的棉拖鞋擦过地砖接缝处的陈年污渍。编号207的监舍铁门开启时，生锈铰链的嘶哑呻吟让她想起沈航办公室那扇沉重的红木门。八张上下铺的钢架床沿泛着冷光，上铺边缘用指甲刻着的"正"字己经累积到第七个——某个前任住客记录刑期的遗迹。

"哟，这不是教人装逼的林老师吗？"斜对角床位的女人甩开狱友杂志，封面女郎的V领晚礼服被烟头烫出焦痕。林岚沉默地铺开统一发放的蓝白格子被褥，听见背后传来压低的笑声："要不要开个班教我们叠豆腐块？"晨检哨声突然炸响，盖住了某个重刑犯模仿她首播口吻的"家人们点点关注"。

放风区的铁丝网将天空切割成菱形碎片，林岚仰头看着云层缝隙漏下的光柱。这是她三百多天来第一次看清完整的太阳，而不是通过拘留室那方装着铁栅栏的气窗。劳动车间的缝纫机踏板发出规律声响，她数着手中囚服的缝线针脚，发现每平方厘米正好十二针——与她当年定制西装要求的密针工艺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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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纫机针头刺穿棉布的瞬间，林岚的食指渗出细小的血珠。她看着殷红在米色布料上晕开，突然想起那支在首播间试色过的YSL哑光唇釉。车间角落的旧式挂钟敲响整点，惊醒了趴在窗台的虎斑猫——这猫总爱蹭她裤脚，就像女儿曾经养死的折耳猫。

夜班岗的探照灯扫过监区围墙，林岚在熄灯哨响前最后看了眼星空。银河的碎钻洒满靛蓝天鹅绒，某颗流星划过时拖出的尾迹，让她想起第一次见沈航时他西装上的银线刺绣。同监舍的呼噜声里，她摸到枕套下藏着的布头——那是用劳动积分换的边角料，正被她悄悄缝成小熊玩偶。

月光在水泥地上流淌成河，林岚数着对面床铺铁架的反光点数。当第十七个光斑爬上墙壁时，她突然看清了那些被虚荣蒙蔽的真相：首播间里天价售出的"古董"其实是义乌小商品，所谓"皇室御用下午茶"用的是超市临期点心，就连沈航送她的求婚钻戒，鉴定书都是找街边复印店伪造的。

晨雾漫进铁窗时，林岚将缝好的小熊塞进准备寄往福利院的包裹。这个曾用三小时化妆的"名媛导师"，此刻正借着晨光检查线头。当第一缕阳光掠过缝纫机的金属铭牌，她在晃眼的光斑里忽然微笑——原来真正的人生从不需要虚假的高光，就像她手中这只用监狱边角料缝制的玩偶，虽然粗陋，却每一针都踏踏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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