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危机后的转机：机遇与整顿（1/2）

窗外的雨丝斜斜掠过孔雀蓝雪纺，将那块样布碎片浸染成深浅不一的蓝色。

沈逸辰的伞骨在雨帘中转出半弧银光，恰好接住罗婉垂落的视线，“陈老板的车拐进弄堂了。”

罗婉指尖抚过镇纸下泛潮的邀请函，玻璃板倒映出她旗袍领口微颤的珍珠——那是今晨从赵小姐发间跌落的证物，此刻正与她耳垂上沈逸辰送的澳白珍珠交相辉映。

楼梯间传来胶靴踩踏积水的声响，混着陈老板标志性的东北腔：“罗厂长，我老陈带着诚意来啦！”

茶水在搪瓷缸里腾起雾气，陈老板从牛皮公文包抽出的合同足有三指厚。

沈逸辰倚着漏雨的窗框，看罗婉用小拇指沾着蝴蝶酥碎屑在合同上做记号，孔雀蓝的样布在她腕间缠成临时书签。

“去年这时候，赵小姐拿着同款雪纺让我订三百匹。”陈老板的茶盖磕在杯沿发出脆响，“如今您用半匹布就掀了她的戏台子，这单子不给您给谁？”

订单数额跳进王强瞳孔时，他手里的生产报表哗啦散落一地。

李阿姨忙蹲下身捡，后腰别着的老花镜却被动作震落，镜片在水泥地上划出细长的白痕。

“三……三百万件？”王强的金丝眼镜蒙上水雾，“咱们厂缝纫机踩冒火星子也赶不及啊！”

“赶得及。”罗婉将蝴蝶酥掰成两半，一半递给缩在角落的林晓，“沈先生昨晚算过了，引进五条自动化流水线，培训员工操作……”她话音未落，角落传来保温杯重重搁置的闷响。

李阿姨低头缝补着样衣，针尖在孔雀蓝雪纺上挑出细密涟漪，“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学不来洋机器。”

沈逸辰忽然起身推开吱呀作响的百叶窗，雨后的阳光斜切进车间，照见满地散落的缝纫线头。

他鎏金袖扣扫过罗婉发梢，带起一缕沾着纺织纤维的乌发，“诸位闻见桂花香了么？”众人怔忡间，他变戏法似的从靛蓝绸缎里抖出个牛皮纸袋，“闸北老字号新炒的糖炒栗子，当是庆功宴前菜。”

甜香弥漫中，罗婉摸到栗子袋底压着的纸条。

沈逸辰的钢笔字力透纸背：【意大利V品牌1988年改革纪要，附译稿】。

她望着窗外生锈的消防梯，恍惚看见十年后的自动货梯正在雨渍里投下幻影。

培训通知贴上门房玻璃那日，弄堂口的白玉兰落了一地。

林晓握着炭笔在新款设计图上勾描，忽然被阴影笼罩——李阿姨攥着老式顶针站在身后，布鞋边沿还沾着仓库漏雨的泥渍。

“小林啊，这领口镶边太费料子。”皱纹纵横的手指点着图纸，“我们那会儿……”

“叮铃——”沈逸辰推着挂满新款样衣的移动衣架闯进来，衣架轮子碾过满地白玉兰花瓣，碾碎了几欲成型的对峙。

罗婉注意到李阿姨悄悄将顶针塞回围裙口袋，而王强正把《流水线操作手册》藏进搪瓷茶缸的防烫套里。

暮色染红仓库西墙时，罗婉在漏雨处发现个铁皮饼干盒。

二十年前的《先进工作者》奖状躺在盒底，照片上的年轻女工扎着麻花辫，身后是如今己锈蚀的苏联产缝纫机。

泛黄的《技术革新倡议书》从奖状背面滑落，钢笔字迹被水渍晕开，依稀能辨出“自动裁床”“流水线优化”等字眼。

雨滴砸在铁皮屋顶上奏出急板，罗婉望着玻璃板下沈逸辰画的厂房改造图，图纸边缘的意大利文花体字突然与倡议书笔迹重叠。

她捻了捻旗袍开衩处脱线的丝缕，忽然想起今晨更衣时，沈逸辰的鎏金袖扣是如何灵巧地勾住她盘扣，替她将微型录音机藏进暗袋。

“厂长！”林晓举着被剪烂的培训资料冲进来，孔雀蓝雪纺碎片从她指缝飘落，“他们说这些洋文书比喜马拉雅山还高……”话音未落，楼下传来老式缝纫机骤然加速的嗡鸣，像某种沉默的抗争。

罗婉走到窗前，望见李阿姨在夕阳里踩着缝纫机踏板，佝偻的背影在金红光线中拓印出柔韧的弧度。

老人脚边铝饭盒反射着刺目光斑，盒盖上贴着褪色的卡通贴纸——正是倡议书落款那个年份流行的样式。

暮色漫过车间铁窗时，罗婉在茶水间支起红漆斑驳的折叠桌。

老式蜂窝煤炉上煨着铜吊子，茉莉香片混着枣泥酥的甜香，勾得王强第三次路过时忍不住探头——正撞见罗婉往青瓷碗里添芝麻汤圆。

“李姨，您尝尝这个。”罗婉用竹夹子将汤圆摆成梅花状，“上回您说老家丹阳的桂花酒酿最地道，我托人在城隍庙寻的方子。”铝饭盒盖上的卡通贴纸被蒸汽洇湿，李阿姨捏勺子的手顿了顿，忽然指向墙上泛黄的先进工作者照片：“那台苏联机器，当年还是我给刷的绿漆。”

铜吊子咕嘟声里，罗婉展开那张泡过雨水的倡议书。

沈逸辰译好的意大利文档在桌角投下斜影，恰好覆住“自动裁床”西个褪色字迹。

“您看这V品牌的流水线改良……”她将糖炒栗子剥进青花小碟，“用的不就是您当年提议的‘分段式作业法’？”

李阿姨的银勺在碗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