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光明磊落非常难（1/3）

光明磊落非常难

白斯年是第二次到这家店里，白玉斌还是老样子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油腻，他的父亲白呈喜年过七十但是精神矍铄，见白树生带着自己儿子进来热情招待。

二楼很小概率会被使用，只那么一两次宾客太多需要上二楼用餐，但也只是开业那天和周年庆那天搞促销才有此情形。白玉斌的媳妇让后厨做了几道菜端上来，白呈喜却摆摆手让闲杂人等退下，只留他和白树生在二楼的偏室里。

白树生拿过裱好的一副字画朝着墙面的方向比划了下。

白呈喜表情和善，喝了两口酒才问“你父亲应该经常跟你讲起我们这一脉的事情吧。”

白树生点点头“听说我父亲跟你的父亲打小那会儿抓周，同时按住了挑豆腐脑的那条扁担，后来叫人分来了去，我父亲开始当学童跟着我爷爷在天桥卖豆腐脑，你父亲随三爷学着去泗水挑扁担卖古玩。”

白呈喜若有所思得一笑，仿佛回忆过去“我听到的故事也许比你的更加丰富，虽然我比你年长20岁，但我们依旧是同辈，可是我听到的来龙去脉却比你听到的更加有趣。”

白呈喜娓娓道来“当初是有这么一回事，都是父辈的奶母讲起的，我的父亲跟你的父亲在抓周的时候都抢那一条扁担，一左一右互不相让，后来叫人拆开来随便给分了条扁担，祖辈两件营生，这命运也就成了定数这样分配了。”

白树生点点头“是，都是听说。”

“你只听说这一没有听说过那二，红卫兵来抄家的时候我已经14岁完全记事，你哥哥那会儿在院子里爬着磨蹭奶妈要给奶吃，我父亲和母亲跪在院子里给红卫兵磕头背诵毛主席语录，爷爷在屋里一声哀嚎，我跑进去眼看着他就剩下一口气了，大管家老脸沧桑站在他床榻边上给我爷爷交代说已经跟天津三爷爷那边知会过了，让我家投奔去，我当时不肯，跪在爷爷面前大哭，爷爷心疼我父亲，谁都知道白家门外事内事在咱们父亲那一辈都是我父亲做主，爷爷自然偏爱，同我耳语说让我去求求你父亲看是否能帮上什么忙，毕竟是亲兄弟一场。”

白呈喜目光深远，盯着远远一处，那些几十年不曾说出口的话语憋在心里痛苦异常，白呈喜喝了口茶，接过白树生手中的画看了看，点头笑着说“好画啊，若是当年仇英的那幅画能留下来该有多好。”

白呈喜将画作搁在桌子上“我三叔，也就是你的父亲一向窝囊，我想过去求他帮忙也许无用，但至少不会比当时更加糟糕。知道南屋米袋子下面的方木里面挖了个暗槽，父亲最宝贵的一幅仇英的画作封在里面。我去将画作取出来交给你父亲，希望他能托叔公或者父亲的朋友们卖一个好价钱，我们可以用这些钱打通一些关卡，但我万万也没想有到我这位三叔居然将这幅画作交给了文化连，红卫兵这次连我们屋的青砖都翘起来看了个遍，从床下面的方砖起出一箱袁大头，罪名坐实，我母亲气得再没有站起来。”

白呈喜突然感慨一笑“后来我们举家去了天津，寄人篱下辛苦生活，父亲再不似以前那样有外面儿处处骄傲自信， 49岁没有迈过50的坎儿得了肝癌去世，你们北京一脉我一个都没有通知，有时候我会想当初你我父亲抓周的时候同时按住的那条扁担，若是没有那命运的分配，他们都是公平的，也许现在豆腐脑白的老字号就是我父亲传下来的。”

“而你。”白呈喜盯着白树生“你哥哥过世你没有继承遗志，听说你喜欢古玩字画干起了我们家族该干起的营生，凭什么就都可着你们先选，又凭什么你搞起了古玩生意我们就不能卖豆腐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为何而来，还带着这样一幅破画，知道你在忧心什么，不就是怕学会了做豆腐脑的真本事顶了你们生意吗用一些手段达成一些目的，我不及我三叔的十中之一，白树生你我无仇，我走得时候你还未出世，我儿子婚礼的时候你包了个最大的红包给他，我并不想跟你撕破脸皮。”

白树生一直无话听着他讲，喝了两盏茶又去倒，不多时将那幅桌子上的画卷好收起来，缓缓起身鞠了个躬“那你早点休息，我跟我儿先回了。”

“吃了饭再走吧。”白呈喜慢慢走到桌子边上坐下“隔代人无罪，没必要让他们在门外守着饿肚子。”

可是白斯年在门外已经是攥着拳头愤恨得咬牙切齿，之前的话听不清楚，白玉斌一直在旁絮叨天气潮湿，物价上涨，女人爱买衣服不做家务，厨师偷工减料，甚至又聊到了朝鲜核试验，京郊旅游胜地，留学女惨死公寓等等等等。

白斯年听得耳朵起茧，故意凑到门边上假装依着，因此断断续续听到了后半段，只知道这位表叔大致意思是承认就是偷他们方子了能怎么着这是市场需要，无关手段，大家只在乎结局，能把我怎么办

白斯年气不打一处来，突然门在里面被拉开，父亲招呼他和白玉斌进来“吃饭吧。”

又看了一眼白玉斌“把你媳妇也叫上，从上次结婚之后我就没见过，今天一起吃顿饭吧。”

白斯年一百个不情愿进去，但看父亲毫无波澜的神色他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