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2）

正这么想着，真宁暂时忙完手头活计，走过来说道：“听真定师兄说，这白狐当初专修采补之术，害人不少，虽皆未致死，但落下终身的虚症，也是作孽深重。幻尘长老收服她后，怜其天良未泯，修炼不易，便将她镇压于此，俾其聆听梵呗，望她受佛法感化，归向正道。屈指算来，至今已有一百多年了。”

“镇压总归有个期限。白狐已受难一百多年，难满之日当在何时？”

“这我却不知，师父、师兄都不曾提起过。”真宁说罢，又去厨房内自行忙活。

祁风只好自便，在全寺上下闲逛多时，相继遇见真定另外两个师弟，真休和真渡，分别见了礼。一时无聊，又返回了客房。

中午，真宁捧着午膳前来。祁风吃过之后，便开始打坐用功。这一坐，轻松就入了定。定中怡然自乐，不觉时光流逝。待到出定时，已然深夜，尚只觉不过俄顷。

打完坐，祁风精神甚佳，毫无困意。端坐榻上，望着窗外夜色。此时，梵呗之声已灭，寺内静悄悄的。抬头但见月明星稀，檐角飞兀。偶一阵山风拂过，从远处微微传来铜铃的脆音，在夜里听来，愈发清泠入耳，扣人心弦。

忽然间，祁风觉得心中有人唤道：“祁公子，祁公子，祁公子……”当即仔细辨别，察出声音非来自户外，而是出自心底，不由得大惊：“闹鬼了么？谁在跟我说话？”

那声音依然在心中说道：“是我啊，井中那只白狐。”

祁风以意念相问：“你何故找我？”

“因为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苦苦等了一百多年，终于把你等来了。”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这话从何说起？”

“当初幻尘长老镇压我时就曾说过，将来会有一个叫祁风的公子前来寺中，此人便是我的救命之人，可以帮我脱离枯井。我日盼夜盼，总算把公子你盼来了。”

“我要如何才能救你？”

“你只需将石碑移开，我便能自行脱困。”

“你莫非是想诓我，意图假我之手，逃之夭夭？”

“祁公子莫要多心，你只需往石碑基座下方看看，那里刻有六个字：‘祁风至，此碑移’。这六个字便是当年幻尘长老所留，以作今日之证信。你见此六字，便知我所言不虚了。”

“好，那我就去看看，若找不到这六个字，就恕我爱莫能助了。”

和白狐言妥，祁风出了客房，前往香积厨外枯井边。到达井边，四下里朦朦胧胧，看不甚清。祁风将上善剑放出，借着剑光照明，弯腰俯身朝石碑基座下方查看。基座伸在井甃之外，与地面悬对。祁风剥落一些苔藓，依稀看见了一个“风”字，再剥落一些，竟完整现出六个字：‘祁风至，此碑移’，不禁大喜。

此时，白狐又在心里说道：“祁公子，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祁风心说：“你确实没骗我，但我若不经寺内诸人允许，贸然救你出来，恐怕于理不合。”

“公子，有碑上这六个字为据，先斩后奏又何妨？快点放我出去吧，我真的好苦好闷。”

“还是等天亮后，我和几位大师禀说一番，再行放你也不迟。”

“若等到那时，就来不及了。今夜是我出困得救的最后期限。到了五更黎明时分，会从东方飞来一朵红云，旋即一道天雷下击此井。彼时我若仍得不到贵人庇护，将无法幸免于难，惨死于雷殛。公子你菩萨心肠，千万救救我。”

祁风半信半疑，心说：“既然天都要灭了你，那必是你作恶多端，罪有应得，我哪能逆天而行？你这么急于脱困，只怕居心不良。”

白狐越发着急地说道：“昔年我的确犯下不少恶孽，纵然遭受雷殛也是罪有应得。可是自从被幻尘长老收服之后，时常聆听梵呗，一心向佛，从前孽根已然洗尽。况且当初幻尘长老也说过，将我困于枯井是为了帮我减轻罪孽，延迟天劫到来，等到天劫延无可延时，自会有恩人来救我一命。时至今日，天劫已然迫在眉睫，我四百多年的道行行将毁于一旦，可是恩人你却疑心于我，不肯施救，我还有什么指望？料来当初幻尘长老也不过是胡说八道，白白骗我苦等这么多年。”

祁风被白狐这么一说，顿时动了恻隐之心，暗忖：“她所说也不像是假的。倘若她真的罪无可赦，当初已被幻尘长老诛灭了。幻尘长老既许她悔过自新，还留字为据，点明我就是救她之人，必是她犹有善根可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倘若因我疑心于她，拒不施救，以致她果然死于雷殛，那我日后又如何安心？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救她要紧。若万一有什么不利后果，就由我一力承担吧。”想到这里，便又在心里对白狐说道：“好了，我现在就放你出来。”

白狐大喜，连连道谢。

祁风面向西方，通诚默祝一番，祈求幻尘长老恩准。然后放出飞剑，横托于石碑基座之下，道一声“起”，就见重达数千斤的石碑被飞剑顶着一头翘了起来。暗想：“若非事前祈祝，承蒙幻尘长老看顾，这石碑我恐怕挪移不动。”随着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