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洪羽（三）（1/2）

橙色的格子长裙此时已经被成片的鲜血染红，只有极少数地方还能辨认出原本的样子。

但即使灯光昏暗，那双跟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刚刚还带笑地注视着洪羽，洪羽绝对不会认错。

躺在地上的正是刚刚那个分他包子吃，还和他约定一起看烟花的小女孩。

胸前到腹部皮开肉绽，里面的器官全部暴露在外，一些碎块被凶器带出，洒在了身体两侧，已经分辨不出是身体的哪一部分。

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洪羽退回门口，不受控制地一阵干呕。

但他很快又重新进入房间，他的胃里还一阵翻搅，但他强行将这种不适压了下去。

眼底还噙着几颗生理泪水，这导致他无法看清女孩的模样。

他抹去眼泪，犹豫片刻，还是将手放在了女孩的颈侧，但他颤抖的太厉害，根本没办法去感受手中的触感。

只有那烫人的温度在告诉他——一切发生的并不久。

洪羽握起女孩的手：“……喂。”

他并不知道女孩的名字。

“你醒醒，是我，洪羽，是我啊。”他掰开女孩的小拇指，紧紧地将自己的小拇指勾了上去。

可是一松手，女孩的手又垂落下去。

他看向胸前的那个窟窿，他想要将他合上，可是却不知从何下手。

他又捧起地上一两块碎片，然后又控制不住地干呕了两下。

他想要将地上这些东西放回去，却也不知道这些都该放回哪里，他只好又放回原地。

洪羽无措地看着女孩，最终将双手放在了女孩的肩上。

女孩的温度已经迅速流逝。

洪羽不受控制地冲了出去，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是谁干的！给我出来！”

无人的小巷，外面热闹的大街，没有人听见他的声音，更不会有人搭理他。

“救护车！救命啊！有人……救命啊！”洪羽向着刚刚来的相反方向跑去。

“有没有人……求求了……救命啊！”洪羽迎着寒风奔跑，不停地喊着。

一直喊到声音沙哑，终于有人家亮起了灯，路上也有了行人。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洪羽，注意到这个像是疯掉了的孩子。

有好心人上前询问，洪羽就道：“那边……有人死了……救护车……求求你们，救救她……”

天上开始下起了雪，洪羽只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在寒风中奔跑了这么久，早被冻得浑身发抖，嘴唇发紫，连话都说不清楚。

他只能拽着那些人往女孩那边赶，那些人想走，他抓着他们的衣服，说什么也不肯松手。

有人骂他，他不应声。有人打他，他不还手。

可他终究是个孩子，那些人想走，他怎么也拦不住，直到指甲也被掀翻，鲜血直流，他也没有任何反应——他早就冻得没有知觉。

终于，警察找过来了。

他抓住警察的手：“求求你……求求你……”

警察没有挣脱那双冻僵的小手，任由他牵着，来到了女孩的家里。

警察立刻冲了进去，接着对对讲机那边说了什么。

很快，这间屋子被警察围住，洪羽被警察拉去了一旁，越来越多的路人围了过来。

他们大多是看完烟花后回家的人，他们议论纷纷，吵得人心烦。

还有人对洪羽指指点点，洪羽看见了，但他已经没有精力去管这些没有礼貌的人。

他开始想念他的同伴们，可是他的同伴们大概正在哪处喝酒，按照惯例，他们会喝到烂醉，直至睡去，借着小摊的房间，度过这个寒冷难熬的夜晚。

人群中突然挤进来一个中年男人，他推开所有人，就要翻过警戒线。

警察立刻冲了过去，一把将他拦在警戒线外。

那人却大声冲那位警察嚷嚷，声音很大，连在另一边的洪羽都听见了。

“放我进去！我是她的父亲！那是我的女儿！”

洪羽一怔，浑身的血液仿佛重新开始流动，他缓缓抬头望向那个男人。

厚厚的棉衣，针织的毛线帽，嘴巴上长长的胡子，一双眼睛如同老鼠一般瞄着这个世界，这让洪羽感受到一阵不适。

他好几次在大街上看见过这个男人，他总是喝得烂醉，那双老鼠一样的眼睛总是不怀好意地盯着路上的女人，一有女人经过，他就会伸出那双咸猪手。

“你不是她的父亲！”洪羽大喊道。

一旁的警察听到洪羽的话扭过头来：“小朋友，你确定吗？有什么依据？”

洪羽瞪着那个男人：“你和她长得一点也不像。”

警察也随着洪羽的目光望去。

那男人似乎觉得很荒谬，赶忙道：“警察先生，那孩子长得随她妈，和我是不太一样，但我真是她父亲啊！”

洪羽猛地站了起来：“她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有个父亲！”

男人立刻垮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