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洪羽（二）（1/2）

昏暗的灯光下，两个小团子窝在一起，手里都抱着一半热乎乎的包子。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因为他们去追人了。”洪羽淡淡道。

“追谁？”

“去追老板要打的人。”

“你为什么没去？”

“我太饿了。”

“……好吧。”

小女孩咬下一口，好奇道：“你为什么会跟他们那样的人混在一起？”

洪羽眉头皱在一起：“因为我就是那样的人。”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记得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他们待在一起的？”

“很早就认识他们了，后来我妈也不要我了，我就和他们一起行动了。”

也——他爸爸也抛下他了吗？

小女孩垂下头：“对不起。”

“无所谓，我连他们的脸都不记得了。”

洪羽一大口咬下去：“倒是你，怎么这个时候一个人在外面？”

小女孩呆呆地看向夜空：“我妈妈去天上了，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

“外面这么黑，你不害怕？”

小女孩摇摇头，抿起嘴唇：“妈妈说她会一直在天上守着我的。”

洪羽望着手里只剩最后一口的包子，淡淡道：“你相信吗？”

小女孩使劲点点头：“我相信。”

“是吗？”洪羽吃完最后一口包子，没有再说话。

一直到小女孩吃完最后一口，洪羽才开口问她：“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小女孩望着夜空发呆：“不知道，我想先去找一份工作，我没有钱了。”

眼前浮现出一些画面，胡搅蛮缠的客人、欺软怕硬的同事、蛮不讲理的老板……洪羽张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再开口时，洪羽缓缓道：“别给人家打黑工，别给别人背黑锅……”

洪羽一点点叮嘱，小女孩便耐心地听着，说到小女孩好奇的地方，她还会追问两句，洪羽便给她讲述自己的经历，并不忘美化一下记忆中的自己，小女孩便会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这让洪羽心里甜滋滋的。

两人便这样聊了很久，从一开始的叮嘱，到后来洪羽拿老板的钱办事，做出的一些冒险的事情。

说到危险的地方，小女孩会紧张地抓住洪羽的袖口，袖口早已有些脱线，小女孩一用力，袖口就像随时都会被拽掉一样，但洪羽并不在乎，任由小女孩抓着，还会试探着轻轻用掌心拍拍她的手背，然后小女孩就会放松一些。

洪羽刚打过一架，浑身脏兮兮的，手上也蹭得灰扑扑的，但小女孩穿着干净的橙色格子长裙，此时正和他坐在脏兮兮的地上，听他讲那些从没有人听过的事情，她听的认真，还会因为危险而担心他，洪羽嘴角不受控制的扬起。

洪羽也对小女孩的事情感到好奇，小女孩便会告诉她，有一次她走丢了，妈妈是怎么寻着哭声找到她的，找到她之后，妈妈比她哭得还大声。

又或者，妈妈在为春游准备午餐时，每做好一点就会放进饭盒里，小女孩就会悄悄溜进厨房偷吃，被抓到之后，妈妈会在她肚皮上挠痒痒：“盒子里的东西都去哪里啦？是不是在这里呀？”

直到第一束烟花在天空炸响，小女孩拉着洪羽跑出小巷，一起去看烟花会。

街道上楼房遮挡，并不能完整地看到烟花，但两人都看得很专注。

洪羽感受着手心的温度，不自主地问道：“你和妈妈也每年一起看烟花吗？”

小女孩摇摇头，洪羽很意外。

小女孩扭头看向洪羽，委屈道：“妈妈每年这个时候总是很忙，不能陪我。”

小女孩说到这，便没有再说下去，洪羽好奇，但终究还是没有再问。

那之后，小女孩的神情便有些失落，洪羽想要安慰她，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一直只懂得怎么打架，却没有人教他该怎么安慰一个伤心的孩子。

慌乱之下，洪羽开口道：“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看烟花吧！”

因为慌张，洪羽的声音都变了调，比起他平时漫不经心的语调，声音要尖细不少。

小女孩噗嗤笑出了声：“我们正在一起看呀！”

“我是说，之后的几场，我们也一起看，我们去找个绝佳的位置看！”洪羽补充道。

小女孩看着他，葡萄一般的漆黑大眼睛里映着他纤瘦的影子。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衣服也皱皱巴巴，洪羽虽然看不见自己现在的样子，但他知道肯定好不到哪去，说不定哪里还沾着血迹。

但小女孩轻声道：“你不是个很坏的人。”

洪羽淡淡道：“这倒是头一回听说。”

小女孩便咯咯咯的笑了。

这一场的最后一朵烟花在头顶炸开，小女孩的笑脸被照得更亮，也如烟花那般灿烂。

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