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人性反复（1/2）

为权贵提鞋，贾雨村的禄蠹进阶之路

贾雨村, 实为“假语存”，是红楼梦开端宁荣贰国公府人物关系结构图的引出者，一位贯穿全书，见证各种人物命运兴衰倾覆的串联人。

但贾雨村终局作为贾府抄家的执行人之一，多为红迷所诟病，在于全书的视角，此人是个忘恩负义，趋炎附势，汲汲钻营，不择手段的小人。

讲人性，复杂与多面是常态。本文浅析贾雨村的境遇起伏，妄论何为提携恩义与炎凉反复，以及富贵权势迷人眼，贾雨村如何从一个饱含才情的致仕书生，转换后期为浸淫官场，见风使舵，阳奉阴违，圆滑世故之徒的遗憾。

首先，值得肯定的是，贾雨村是一个难得有真才实学，且早期志向远大，有文人风骨的奸雄。

这点，从他得乡宦望族甄士隐资助、巡盐御史林如海的举荐和工部员外郎贾政的赏识这三处可管中窥豹。

贾雨村初期，只是寄居葫芦庙以卖字为生的穷儒，父母祖宗根基已尽，人口衰丧，只剩一家一口，贫窘褴褛。

乡宦望族甄士隐觉察其品貌才学并非久居人下者，封五十两白银，并两套冬衣，资助贾雨村上京赶考，解决了寒门举子贾雨村最紧迫的囊中羞涩。贾雨村也身中进士，出任知府，是人生中翻身的第一个筋斗。

这个时期的贾雨村在受封辞行的整个过程，都是谈笑自若，不卑不亢之态。

出任如州知府时，风投人甄士隐因遇火失女，投人不着，家财散尽，早已离世。贾雨村虽惦念甄家丫鬟娇杏作二房，但基本还是叹息感伤，回封赏银，是一个正常人的举动。

而贾雨村在第一次仕途中表现为才干优长，但素有贪酷之弊，恃才侮上。上司参他的版本为，“情性狡猾，擅篡礼仪；且沽清正之名，而暗结虎狼之属，致使地方多事，民命不堪。”

潜台词翻译就是，“有才干，没有根基，不懂规矩，爱生事，于钱财上也不是完全清白，行事过火有把柄。”

所以，贾雨村遭到了官场上的第一次革职。这此革职，贾雨村辗转流连坐馆，成为了林黛玉的私塾先生，迎来了命运的重大转机。

所以，“求善价”“待时飞”的意思，有时也意味着，要跳的远，得先退一步。

林黛玉的母亲贾敏，是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生女嫁高门，贾家取中的女婿林如海，出身侯门，科甲取第，德行品貌具佳，四十岁上已是巡盐御史，真正的清贵。

不过清流这个词，从来都是官场派系站位的虚名，而不是黄白两货的干净。

巡盐御史，盐税入库的关键职位，非常特殊，兼有油水肥厚，大有藏掖，监察制衡，汇报直达天听的功能，一般都由皇帝的心腹出任，是日后出阁拜相的重要跳板。

所以后期贾链送黛玉回乡料理丧事争夺林家产业后，能说出，“什么时候再发个一两百万的财。”这样的言论。

林如海什么都好，就亏在一件，家族健康基因不好，不长寿，幼子五岁早夭，林黛玉也病病歪歪，人丁凋零，没有顶门立户之人。

贾府开设的义学，贾宝玉上学的私塾先生贾代儒都没有功名加身。林如海夫妇嘴上说拿黛玉假充养子教养，寥解烦闷。但聘请贾雨村启蒙坐馆，实质上是林如海真心疼女儿的体现，在教养上极细深，包括后期送林黛玉入贾府，也是在为她的婚事张罗铺路。

贾雨村在探得起复旧员，寻找门路的时候，听从冷子兴的谏言，央烦林如海，转投贾政。林如海不仅荐书为贾雨村筹画，而且腾挪打点所需资费也一应料理清楚。

贾政见到贾雨村言谈相貌，又有林如海作保，举荐贾雨村出任金陵应天府。

这个职位，基本是王贾两家特意为之，就为了薛蟠抢夺香菱，纵奴打死冯渊这个棘手的人命官司。

贾雨村刚上任，还有不忿之气，想要秉公处理。现任门子，当年寒酸寄居处葫芦庙的小沙弥，以故人之姿提点贾雨村，什么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什么才是扶摇直上，长盛不衰的保官符。

这个门子能从一个破庙无着落的沙弥混进体制吃饭，又能把盘根错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官官相护的厚黑学讲的清楚明了，本身也是个黑白通吃的人物。

于贾雨村而言，失而复得，这顶乌纱帽已经愈发重要了。良心，论起算账，良心又值几个钱？

不若相机而动，趋吉避凶，徇私枉法给贾王两家做个顺水人情。

不仅虚张声势，以扶鸾请仙，鬼神之说，无稽之谈，快刀斩乱麻解决了这桩冤案。而且将恩人甄士隐之女甄英莲是香菱之事抛诸脑后，还将出谋划策的门子寻滋打发远地，以避免自己穷酸出身被同僚耻笑做文章。

一石三鸟，草草揭过的无头公案成为贾雨村向四大家族缴纳的第一个投名状。

至此，一个风生水起，官运亨通的不倒翁开始迎来广阔的舞台。

贾雨村出任知府时，结交的冷子兴不过是贾府二等管家周瑞的女婿，是下人。后期，每次贾雨村上门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