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漩涡（3/3）

收！”

“打左满舷。”

石香姑一边看旋涡，一边看风向。

“快，船帆向正！”

风浪中，众人听着石香姑的声音，一遍遍换方向，打帆又收帆。

终于，石香姑长舒了一口气。众人还紧紧抱着桅杆，攥着帆绳。见石香姑这边没了声音，这才扭头一看，船竟然从漩涡外围驶了出来，旋涡已经远去。海浪犹在翻滚。

众人这才一下瘫软在地上，桅杆咯吱咯吱，船帆哗啦一下撕扯开来，撕成了两半儿。

“别停，舵叶还能用，越远越好，能划桨的划桨，快！”

十几个人赶紧又起身，各司其职。七八条大船桨入水，哗啦哗啦拨动。优素福松这才松开石香姑，跑到一边扶住船柁，船尾小小的舵叶摆动。一众人奋力划船，逆着洋流，向远海驶去。

终于，海面慢慢平静下来。众人回身看去，身后风暴依旧，伴着闪电，一条巨龙接天连海。

船上一片狼藉。众人瘫软在各自的位置。

独眼龙咔咔吐水，扶着桅杆，吐得上气不接下气。

优素福一屁股坐下来，靠着石香姑，问：“你……为什么会？”

石香姑也累瘫了，甲板上的水随着船只颠簸，晃来晃去，她还泡在水里，说：“阿妈教的。”

她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打鱼，也是遇到漩涡。他们的渔船快要被漩涡吞了，当时阿爹已经放弃了，觉着死定了。阿妈喊着一些渔民，打舵。她发现，每次船到漩涡一个点上，都会晃一下，那是漩涡风向交错点，船帆升起着，本是东北风，到了一个风向点上，风会变为西南风。两个风向一交汇，让漩涡更大，但船帆吃风，桅杆不变，船就会被另一个风向吹着扯一下。而到了漩涡的下一个方向，风向就又变。旋涡里，除了主风向外，如圆一样有四个相交点，那四个方向点的风是打架的。抓住了，放帆，风帆吃风，能带出一些，再变向，再用另一方向的风，再往出带一点。用好了，能救命，用不好，只会把船送进漩涡中心。

船板上的海水一点点褪去。所有人还都瘫着，眼睛都瞧着石香姑。除了感谢，更多的是对这个女人的崇敬。

独眼龙吐完水，昏昏沉沉地靠在一边，也静静看着石香姑。

石香姑则看着桅杆，又看了看甲板上破烂的船帆，说：“闲时张帆，忙时打舵，急时推桅。”

众人累瘫了，静静坐着。

“赶紧把船帆补好，船舵也坏了，桅杆也得修整。”石香姑静静说着。

海天冥暗，犹如罩了一层黑色的纱幔，忽而，一道金色的亮光从云层射了下来，只浅浅一道。众人都诧异地抬眼看天，在苍茫灰黑色大海上，如同黑夜开了一个口子一般，那道光竟然缓缓移动，朝着船铺撒过来，缓缓将石香姑包裹在光晕里头。众人惊愕地张着嘴，瞪着眼。石香姑也昂头看了一眼天空，又看了看周身外，仍旧一片灰暗。

独眼龙看着光，擩着刀站起身，站到甲板空地上，扫了一圈，喊道：“没听见吗，夫人说了，补帆，修舵，整桅。”

说完又一阵痉挛，哇一声，一口水吐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