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开口（1/2）

自那以后，曹氏又来了两回，每回一来，都要把话往明月姐妹读书上引。夸赞明月侄女会读书写字，会做针线，又嫌弃她两个女儿只会拔草抬水烧火。

临了曹氏又叹气道“可见一样人，百样命，亲亲的堂姐妹，侄女们不用为生计发愁，每日读书写字，绣花玩耍，将来说亲，依着侄儿们的出息，侄女儿们将来定也说的是读书人。只可怜我这两个丫头，爹娘目光短浅，哥哥们没有出息，如今每日有做不完的活儿，将来说亲，不过是从这个村儿说到那个沟。”曹氏说着就红了眼睛，又忍不住不好意思，道“是媳妇没见识。原先在村子里，最好过的是村长家，只是村长家的闺女也要下地干活，烧火做饭的。媳妇以为世上的女儿家就该这样过的，现在见了侄儿媳妇和侄女们，才知道，原来女儿家也是不用下地干活，可以和男儿们一样读书做文章的。”

白婆子却是个不上道的，只笑道“别说你不知道，你大嫂进门前，我哪里会想到还有女人家读书的？你大嫂是个识字的，进门后不仅教了金珠银珠认字，还教了莲花荷花萍儿几个。其实那时候我觉得女孩子识字也没用，只是你大嫂有心教，几个孩子有心学，我也不好拦着，如今看来，也是我目光短浅了。自从萍儿识字的事儿被婆家知道，便开始帮着婆家管着铺子，她识字且能干，金珠银珠的婚事也顺利，诶，明珠才十四，就有人向你大嫂打听了。”

曹氏听的更加心热了。

春雪春雨姐妹也心热。春雨自上回吃了亏，回去狠下了一回功夫琢磨，如今脑子可灵活了，当即就拉着曹氏笑道“娘，女儿虽然也是极羡慕明月姐姐和明绣妹妹能读书识字的，只是咱们家如今便很好了，有吃有穿的，隔几日还能进县城来看一回祖母，女儿满足的很。”

春雪也道“可不是？再说两位堂哥都是举人，哥哥们不过是地里刨食儿的，女儿们要是和堂姐妹比，可不是太不懂事了？”

曹氏忙红着眼夸赞女儿懂事。

母女三人一唱一和，相亲相爱。

不过白婆子不上道，只帮着夸春雪春雨懂事，却也没有提让二人留在家里，沾两个举人堂兄的光，管吃管住再跟着沈氏读书的话。

曹氏母女都要急死了！

春雨却拉着白婆子的手，央求道“祖母，孙女是极羡慕堂姐堂妹能读书的，只是我们家却又不能够叫我读书的，祖母，不知二嫂都是如何教书的，孙女实在好奇的紧，不知能不能去瞧瞧？”

曹氏母女每回大老远的来，却都乖觉，来了也只是说一些话，从来没要求过什么，孙女头一回提要求，又不是什么大事，且白婆子私心里也骄傲孙女们和大户人家千金一样读书识字，周围邻居都不熟悉，村里人离得远，又没个人听她炫耀，心里也痒痒的，既然春雨提出来，她也就顺势答应了，只想着曹氏母女看了她孙女读书，回到村里替她吹一吹。因此白婆子便起身带着曹氏母女去了沈氏的院子，听她们讲学。

沈氏的五个学生，排了两排，静听沈氏讲课。

沈氏今日讲的是齐桓公不计前嫌，重用有才能的管仲的典故。

讲完了，又问学生们如何看这件事。

学生们按照辈分年龄，一个一个说，有说齐桓公不愧是春秋霸主，心胸宽广，不计前嫌，任人为才。也有说管仲因为有才，所以才得齐桓公看重。还有人说齐桓公奸诈，用了对头的人，故意卖好名声。

春雪姐妹来的迟，并不曾听到管仲有旧主的话。

却是那句管仲因为有才，得了齐桓公重用，叫她们不由代入自己，想若是自己能留在大伯家，学了官家嫂子的本事，有举人哥哥抬脸，以后嫁个如意郎君，也不用一辈子下地干活。

因白婆子过来，沈氏先停了课，请了白婆子上坐，又亲手捧了茶。

白婆子吃着茶，看着地上几个女孩，有四个是她亲孙女，不过长子家的两个孙女，不说长得更好些，且明月一身红色娟裙，头戴同色绢花，眉目传神，顾盼神飞，明绣一身鹅黄色娟裙，头上两侧各有一对珠花，更衬的娇俏可爱。反观次子家两个孙女，春雪一身蓝底白花棉布衣裳，春雨一身蓝底红花棉布衣裳，二人也没有首饰，各自在头上绑了红色头绳。

白婆子忍不住内心酸涩起来。

春雨压下满心的嫉妒，拉了明绣，笑吟吟问到“明绣妹妹，二嫂子教了你什么？指给我看看好不好？”

同样是纠缠，若是春雨缠着要拿了明绣的珠花看，只怕不仅白婆子不喜，她自个儿也要落个眼皮子浅的名声，可换了问明绣学了什么，还叫人说一声她好学上进。

明绣不动声色抽出手，拿了帕子擦了擦，道“就是你们在门口听到的，有个叫齐桓公的公侯，任用了个叫管仲的人做事。”

春雨感叹道“听到了些，那管仲真厉害，学了好本事，得了贵人看重。”

春雪也随春雨说了几句。

眼看白婆子还不开口留春雪姐妹，曹氏忽然福至心灵，笑问沈氏道“金堂媳妇收了这几个学生，可是要学那学堂的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