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祸起萧墙（1/4）

大明弘光元年正月，清廷豫亲王多铎在西安击败了大顺军后兵锋南指，意图平定江南，明朝河南总兵许定国暗中降清，并在睢州袁可立尚书府第设计擒杀南明大将北伐大将兴平伯高杰。失败后抛弃家小，仓皇北撤。钱默因不忍卒见高杰兵士肆虐百姓的行径，决意离营南归。

此时天已大亮，钱默离了睢州一路东向，打算由河南进入安徽，再改道徐州沿水路回嘉善。跟随高杰的半年来他所学颇多，民生疾苦、官场的残酷、战场的血腥，这些都是他在书里学不来的。自幼深受父兄影响，他怀揣的是济世救国之心，弘光的昏庸、史可法的软弱、四镇的跋扈都让他看不见山河光复的曙光。

钱默途经芒砀山的时候已经是正月十五了，想起汉高祖刘邦在此斩白蛇起义而富有大汉；又想起崇祯六年曹总兵在这一带大败闯贼，将高迎祥、李自成等围困在此，本已山穷水尽的闯贼靠着官军的多次决策失误才东山再起，以致山河沦陷又不甚唏嘘。芒砀山位于豫、皖、苏、鲁四省交界，得知清军很快就要南下，本已人烟稀少的村落更是十室九空。眼看天要黑了，钱默找了家破落的酒肆，店门的红灯彩绘依稀能看出一些节日的气氛。天气尚寒，钱默要了两壶酒，看着山间初上的圆月，倚立在窗前，不免声声喟叹。就在此时，酒肆外屋檐下的角落处的异响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着眼望去，只见有一个人蜷缩在屋檐下一角，身上盖了些稻草，像是听见了窗前钱默的喟叹，翻了下身，稻草窸窣作响。钱默正奇怪间想出门去看个究竟，刚到门口，店小二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拦住了他：“客官还是不要管这档闲事了。”

“为何，莫非你认识他？”钱默问道。

“不认识，这个人昨天就在这了，也没钱吃饭住店，今天早晨老板叫我给他两个馒头让他走，没成想他刚离开没多久又跑回来了，我也没有办法，估计不出两日就要冻死饿死在这了。”

钱默心有不忍，没有理会店家的劝阻，朝他走了过去，只见他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眉宇间却有几分英气，似乎没有多大年纪，遂开口问道：“这位小兄弟打哪里来的，缘何沦落到此啊？”

此人听见钱默问他，睁开了眼睛，紧抱着身子往后蜷，似乎保有戒心，“我老家在山东，家中闹了匪患，一家老小俱丧了命，我是逃难至此的。”他答道。

钱默才在京城待了一年有余，听得他说的乃是京城口音，估计他是有警惕，也没有戳穿，但听见他言语流畅，似乎读过书，便想邀他进屋内。

这位似乎不肯相信，抬头看了钱默，然而又很想进屋饮食，正犹疑间，钱默伸手拉他，他一边作后退状，一边猫着腰跟着钱默进了屋内，门口店小二见状，也是一脸不解，却也不好阻拦。

钱默拉着这位来了自己的席间，言谈间，他说道自己名叫王士元，家住在山东泰安，本也是读书人家，因匪患流落至此，想去金陵投奔亲戚。途经芒砀山时又被山贼劫去了盘缠衣物，只能躲在此处避寒。钱默见他只有十三四岁年纪，模样也甚俊俏，招待了他酒菜，便有心邀他一起南下。王士元感恩一直道谢。

当日元宵便在此店中过了，次日清晨，钱默帮王士元整理过了妆容，又给了他一身自己的衣服，打扮过后的王士元像是换过了一个人，不但精神正佳，模样也俊彩异常。

永城距徐州并不远，钱默将所乘之马易了辆车晌午时分便来到了运河边，此时上元刚过，加上战火将至，原本繁忙的运河之上冷清了许多。两人找了许久，见岸边停的一艘大船，钱默上去询问，船内十来位官军打扮的人正在闲聊，钱默问道：“几位官爷，不知这艘船南下吗？”

“你们要去哪啊？”其中一位有一句没一句的答道。

“我们要去金陵，可否载我们一程到镇江？”钱默说道。

“这艘船只到扬州。”其中另外一位答道。

“那也好。”钱默回乡心切，又见江中无其他船只，想顺路到扬州再做他想。

“既然你们不怕的话就随便在船上找个角落待着吧，等会就启程。”几位官军各自看了一眼，似乎是商量了一下，其中看起来是领头的一位发话让他们留在船上。

“既如此，多谢几位官爷了，船费我们照样付给各位的。”钱默领着王士元，在一层找了间库房待了下来。

两人在舱内等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似乎听得又有几位官军上船，之后便启程南下了，钱默二人在船上无聊，随便谈论了几句王士元就眯眼睡了，钱默多长了个心眼，没敢睡着。不多时天就黑了，钱默叫醒王士元一起吃了点干粮。两人来到舱外，不知船驶到了哪里，但见十六的月色正浓，运河两岸已没了人家。钱默扫了一眼船上，看见各个要点均有人把手。钱默放心不下，去到来时的主舱，发现在坐的已不是之前的那几位了，这些人窃窃私语，恶狠狠的盯着钱默，钱默陪笑着问道：“不知几位官爷隶属何营啊？”，虽然他在高杰军中待过许久，可是对于水军他知之甚少，有此问也是为了套下他们的话。

“你问这个干什么，不该你管的别问。”这些官军似乎对他并不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