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儿童画（四）（1/2）

“奶奶您看，这是您七岁时坐旋转木马的样子。您的手小小的，根本握不满这个扶手。”

“这是您在家中偷吃麦乳精的样子，一边踮着脚去拿桌上的罐子，一边回头提防着爸妈。”

“如果是小时候，您在草地上放风筝的话，一定是这样的视野吧？因为个子矮，所以看不到周围的全貌，却能看到更粗壮的小草和小花。”

苏奶奶每看一幅画，脑海中都会想象着自己小时候若是有幸能做这些事，会是什么样子的。也正因为有这些画，才让苏奶奶脑海中的画面更加真实。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但是当亲身走进画中时，却“似少年游”了。

苏奶奶对这几幅画爱不释手，反复翻看着：“小林，谢谢你为我画了这些画。我日日夜夜幻想的童年生活，有了确切的模样了。”

林绘打趣着：“您喜欢就好，别哭鼻子啊。”

“去！我可从来不哭。”苏奶奶笑着反击，随后又仔细看了看这几幅画，问道，“小林，这些地方为什么涂色涂出边儿了呢？还有这里，前后位置……绘画里应该叫做‘透视关系’吧，好像不对啊。你是故意这么画的吗？”

林绘答道：“奶奶，这是儿童画。儿童画是不讲画理和画法的，也就没有透视、光影这些问题。小孩子画画，不是常常蚂蚁比大象大吗？太阳不经常是绿色的吗？儿童画最重要的特点就是天马行空，这幅画里的世界，孩子想让它什么样，它就得是什么样的。这就是孩子特有的‘任性’。”

苏奶奶看着林绘，说道：“小林，奶奶懂你的意思了。你表面上用画圆了我童年的梦想，实际上是想说教奶奶啊！”

“我哪敢啊！”小林做出投降状，却紧接着说道，“所以，咱们再去一趟福利院？”

“去，当然得去。不过……”苏奶奶凑到林绘耳边，悄声说着些什么。

林绘被惊得张大了嘴：“奶奶，您真的比我会玩！”

苏奶奶顽皮地吐了吐舌头，一脸狡黠的笑容。

月黑风高的夜晚，花圃里的向日葵已从朝西向着朝东转动。这个福利院只有传达室亮着灯，其他的房间全部漆黑一片。

苏奶奶穿着黑色卫衣、黑色束脚裤，真有一副古代大盗的风范。

奶奶如此郑重其事，林绘却战战兢兢地：“奶奶，这不好吧？万一被发现了，叫来了警察，咱们有理都说不清了。”

“你放心。”苏奶奶拍拍胸脯，“跟好我，没人能发现。”

大门紧锁，传达室内也有保安看守，二人只能逾墙而入。苏奶奶踩着墙边的花坛就要上去。

林绘担心，但又不敢大喊，悄悄道：“奶奶，您行吗？咱回去吧。”

话音未落，苏奶奶已经翻过墙去，踩着栏杆中间横着的部分爬了下来，稳稳落地，没发出一丝声响。

“小林，快来。”苏奶奶向林绘招着手。

进退为难，最终林绘还是决定向前进。他摇摇晃晃地踩上了花坛，正欲翻过墙去，却卡在了中间。

林绘转不过身去，又够不到花坛再下去，卡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四肢在空中胡乱扑腾。

苏奶奶见状，又爬上栏杆，抓住林绘手臂，让他可以借力转过身来，随后引着林绘一步一步爬下来。

“呼……”林绘喘着粗气，“奶奶，幸亏福利院把您教得好，不然凭您这身手，能当飞贼了。”

“你们年轻人啊，就是疏于锻炼。跟好我啊，我走哪儿，你走哪儿，别被摄像头拍到。”

“您连哪里有摄像头都知道？”

“以前没有摄像头，大多都是站岗的保安，他们守在那些隐秘的角落。现在有了摄像头，基本也都安在这些地方。我小时候偷偷从屋里跑出来，想站在栏杆前看看外面，可不得避开他们吗？一来二去就记住这些位置了。”

“看样子您也不是那么听话嘛。”

“只不过跑到栏杆前看看嘛，又不出去。我有千百次的机会可以翻墙出去，但相比外面那个未知的世界，我还是更想留在这里。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翻墙翻得那么好？”

林绘为奶奶竖起大拇指，紧紧跟着奶奶朝着一楼的窗户下移动。

苏奶奶蹲下，朝窗户内望了望，随后迅速起身，拉开窗户翻了进去：“快进来。”

林绘憋了一股劲翻进去，但没控制好力道，差点摔了个跟头。苏奶奶把住他的肩膀，把他拉住了。

“您怎么知道这扇窗户没锁？”

“课间休息时，老师经常打开这扇窗户通风，所以这扇窗户也是最常忘记锁上的。”

“看来您经常来这里。”

“自己的家，当然得多回来看看。多捐一些钱，多看看孩子们，多监督领导班子教育和生活办得好不好。”

二人紧贴着墙边移动，转过拐角，来到一间房间的门前，门上写着“院长办公室”。

林绘看着门把手上的密码锁，问道：“这个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