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油画（四）（1/2）

脖子和肩膀都僵得难以动弹，孙晏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外面的天空已经泛出鱼肚白，房间里的灯彻夜未关。猫咪直直盯着孙晏，不明白主人为何在这里趴了一夜。

不知自己是否真的睡着，因为刚才的经历像梦，又像是真实的回忆，毕竟前二十年的生活就是如此。孙晏揉了揉僵硬的肩膀，起身去给猫咪准备猫粮。

由于是自由职业的原因，孙晏是晚睡晚起的类型。他从未见过这么早的朝阳，当第一缕晨光为白云镀上金边，人们的一天开始了。薄雾还未散去，有人已经走出楼门，开始了一日的奔波。银杏叶上的露水有些被晨光蒸发，有些沾染在路人身上，随着他们去向不同的地方。

这忙碌而平凡的景象让孙晏感到新奇而惬意，他坐在窗边痴痴地看着这一切，时间悄然流逝。一通电话随之而来，打破了孙晏片刻的宁静。

电话是运营打来的，告诉孙晏明天有一场公益演出，所有表演的收入都会捐给山区的留守儿童，供给他们的学习和生活。孙晏熟练地应下，迅速进入状态，开始整理稿子。

稿子整理完毕后，孙晏准备自己先排练一下，可这时出现了状况——面具找不到了。且不说孙晏是否愿意露面，即使露面，没有面具的遮挡，他可能会失去状态，无法很好地表演。

孙晏奔到楼下，打了一辆出租车，赶往公司。坐在车上，他心里一直默念着：面具一定在公司，面具一定在公司……

这是一场关系许多留守儿童的公益演出，所以他必须上场。悲观的他，开始预演着自己不戴面具上台的样子。他背好的台词全部忘记，脸颊和嘴角因为紧张而不断地抽动着，双手不断渗出汗水。台下的观众照旧送来笑声，但他们笑的不是面具人娓娓道来的笑话，而是在嘲笑这个扭捏难堪的孙晏。而有些观众，则眼神闪躲，互相低声说着什么。

这个场面，多么像小时候班里的同学嘲笑他在教室门口呕吐出丑，又多么像中学的同学暗自谈论他的家庭情况。不安如寒冰彻骨，孙晏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声，颈部也开始跳动起来，好像心脏已经升到了颈部。

冲进公司，孙晏走遍了所有能放面具的地方。没有、没有、没有……孙晏的心变得越来越冷，不安和迷茫贯穿全身。这面具并非市面上的款式，观众们也对这个面具十分熟悉，用其他面具来顶替是肯定不行的了。

幸好，公司里还有一张没有上色的空白面具。需要找一位画技高超的画家，画上与丢失面具一模一样的花纹。孙晏不认识画家，在附近也从未见过画馆和画室。他恍然想到，自己曾经见过一家“有间画室”，他决定去那里试试运气。

他在地图上搜索到“有间画室”的位置，把那里当作最后的希望，直奔那里而去。

画室里，林绘和傅染正在看面具人最新更新的视频，欢笑声再次充满画室。他们不知道，本尊正在来的路上。

孙晏拿着空白的面具，心怀祈祷，推开了有间画室的门。

林绘和傅染看着来者，他和他们的年龄相仿，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面具，额头渗出汗水，应该是急匆匆地赶来。更重要的是，二人都觉得来者身上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孙晏也是如此，他觉得画室内的两个人都很是熟悉，好像曾经见过一样。

“你好，请问你是来……？”林绘格式性地询问道，眼睛一直盯着孙晏，大脑飞速旋转，想要想清楚他究竟是谁。

“我需要画家帮我来画一下这幅面具。”孙晏回应着，心里也在不停翻动，想要快点想起来这两个人是谁。

傅染看着孙晏举起的面具，立刻低头看了看手机。虽然面具没有被上色，但是形状和面具人戴的是一样的。加之刚才孙晏说话的声音，和视频中的面具人也是一样的。

傅染举起手机对着孙晏，指了指，征求确认。林绘看着两人。

若是不认识的人，告诉他们也无妨。但孙晏知道这两个人认识自己，所以犹豫着要不要承认。

就在这时，林绘和孙晏终于想起了对方是谁。林绘震惊于高中同学竟然成了网络红人，孙晏则僵在原地，想转身跑出画室，却又动弹不得。

林绘看出孙晏有些紧张，故作平静的缓和着他的情绪：“好久不见，老同学。想画成什么样呢？”

傅染也被点醒：“同学……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孙晏！你是孙晏！”

孙晏低下头，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睛。他好像又回到了高中，变成了那个怯生生的男生。

“你好厉害啊！我现在每天都要看你的视频，实在是太好笑了！”傅染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但这夸赞让孙晏觉得愈发不自在，在这进退两难的境地，他又在后悔，他宁愿从没来过这里。

林绘伸出手，示意孙晏将面具拿过来，他很愿意帮助孙晏。

可孙晏怯怯地把面具放在身后，嗫嚅着：“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其他同学我的情况，求求你们……”

林绘和傅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