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1）

老者名叫韩家掾，因时间有限，又无工具，便只能用木头削成碑，写上‘守陵人韩家掾’及其逝世时间，树在坟堆前。

其他的一概没有。

雄伟巍峨的圣陵脚下，一共有四座矮坟，都是守陵人一脉，萧栎依次上香，敬酒后才离开。

六宝带着七宝跟在她旁边，一直没有哭，在转身离开时，他终于扛不住了，转身扑在老者坟头狠狠哭了场。

楼小别不知守陵人与萧栎说了什么，得知萧栎决定带六宝一起回去时，便觉得她再大胆 也终究还是个孩子，太善良，不考虑家中情况。

不过倒也没有反对，一来是没有立场，二来他觉得就算多养一个人，也养得起。

“师父！”

此时看到六宝趴在坟头痛哭，他眼眶也不禁红了。

他想到了自己，很多年前，他父母双亡时，也曾这样撕心裂肺的哭过。

任凭六宝哭够了，萧栎才去拉他，“六宝，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走吧。”

六宝时刻谨记师父的临终遗言，他站起来，擦干眼泪，默默跟在萧栎身后，就连大白狗都不撒欢了，耸拉着尾巴，走在最后，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

走了大约两刻钟的样子，所有人都停住了，包括萧栎，她愣愣的望着眼前如山一样的尸堆，鲜血染红了雪地，放眼望去，没一处可下脚。

这些尸体整齐的叠在一起，垒得老高。

雪一直在下，在尸体上铺了层薄薄的白色，但那些尸体脸上的惊恐依然清晰可见。

“呕……”

“呕……”

这下连楼小别都控制不住了，几个大男人转身狂吐，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

萧栎蹙眉，粗略数了下，起码数千人。

“嗷呜！”

远处传来狼嚎，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萧栎发现对面有群狼，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山中鸟兽会把他们吃光。”沉默一路的六宝突然道，“朝廷也会派人来掩埋。”

“会吗？”萧栎不太信，当今陛下昏庸无道，会派人来掩埋？

“会。”六宝倒是很笃定。

他既如此肯定，萧栎只能相信了，毕竟她也无能为力，“走吧。”

“楼叔叔，栋叔，彭叔，还能走吗？”萧栎问。

楼小别摆摆手，“我没事。”

“绕绕路。”彭久连头都不敢回。

“那我们绕路吧。”

相比较来时，雪更厚了，也更难走，不过六宝很会开路，纵是大雪天也能找到最好走的路。

“小别，你看，前面好像有人。”

走了一天后，已远离尸堆，彭久和楼小别也自如了，他们不忍六宝一个孩子在前头开路，便自告奋勇充当开路人。

“好像真有人。”楼小别顺着彭久指着的方向看去。

“是官兵。”楼小栋道。

他们发现前方有人，前方的人也发现了他们。

“头儿，看穿着应该是附近村民。”

郎永辉躺在架子上，由属下拖着前行，他的眉毛和头发全都结了层白冰，双目紧闭，缩着肩膀，嘴唇发白，身体僵硬，跟死人没什么两样。

不过他练过武，没那么容易死，闻言睁开眼睛，那双阴冷的眸子充满了求生的欲望，“他们身上一定有食物！快，抢过来！”

“是，他们只有三个人，一条狗，和两个孩子。”属下兴奋道。

两拨人越来越近，萧栎的视力自从喝了灵泉水后，比以前更好了，还没靠近她便看到躺着的人是郎永辉。

“就是他们抓我进山，还把我丢在洞穴里，堵死洞穴，企图把我关死在里面，若不是守陵人相救，我肯定见不到娘了。”

萧栎隐藏了大部分事实，把活下来的功劳归加在守陵人身上。

“你说他们是忠勇侯府的人？”楼小别眼里已有杀意闪过。

“对，而且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从圣陵活着出来。”

话出口，稍微迟钝些的彭久都秒懂了，“难道他们还敢滥杀无辜？”

“敢。”萧栎语气森然道。

“可我没杀过人……”

话还未说完，六宝从包裹里抽出火钳，几人看到那把还残留殷红血迹的火钳，不约而同的想起那堆积如山的尸体，有多少是死在这把火钳下的？

对面坐起来的郎永辉起初是眯着眼睛，眼神兴奋，如同在看即将到手的猎物。

可渐渐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也能看清了，当看到走在前头的小女孩时，他吓得弹了起来，“二姑娘？不可能！”

他揉揉眼睛，再睁开，人更近了，还是萧栎那张脸，只不过已经不同于在崤村时的样子，那张白皙小脸，渗着遮天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