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2）

天刚放亮，厨师伙夫来忙着做早饭。

老者却要回他家，我留他吃早饭，他说回去补觉。

对于熬夜的人，睡觉比吃饭显得更重要。

我深有体会，只好不强留。

早餐只有几桌，菜也比较简单，有瘦肉汤、猪血白豆腐汤、炒猪肝、炒血鸭、芹菜炒牛肉、清水草鱼、炒鸡爪、醋黄瓜等八个菜。

来吃早餐的都是家属和邻居，这些人都是昨天帮忙的。

厨师是全套班子，按照每桌九十元计算工钱，碗筷也由他们负责。

七点准时早餐。

我没有胃口，只是喝了猪血白豆腐汤，然后就坐在棺材前的草垫上面，只等着前来悼念父亲的亲戚朋友。

上午是比较清闲的，按照习俗，上午前来悼念的人不多，只是近亲和最好的朋友。

这些人从中午开始在孝家吃饭，一共要吃五餐，也就是一直吃到出葬当天的晚餐为止。

家属和帮忙的邻居，出葬后的第二天还要吃早饭和中饭。

至于怎么招待来客，账房先生和管事人会有安排，至此，我这个孝子只管出钱，还有就是客人来祭拜的时候，我低头跪着就行了。

我真有些累了，一般的客人祭拜完后，我也懒得跟他们再聊，我知道，下午几乎是跪着度日，我上午还得养足了精神。

客人也都理解，凡是这样的白喜事大席酒，即使是亲戚，也不会看孝子的礼节，重要的是他们来祭拜的那会儿，好好地跪着就行。

没有客人的时候，我就坐在草垫上面，闭目养神。

鞭炮声响，我会睁开眼睛，跪在草垫上，低着头，当然没有再哭出声来，声音已经嘶哑了。

客人祭奠是要哭丧的，一般都是女的哭丧，而且都是死者晚辈，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儿子，林紫柳也不会哭丧，母亲为了她的身体，特地建议请了一个哭丧的女人。

一向勤俭节约的母亲，竟然毫不心疼一千二百元，我知道，她是真的把林紫柳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心疼她。

但是，林紫柳在哭丧女人的带动下，她也会跟着呜呜地哭出几声来。

中午的时候，十二个菜。

我们这里的习俗是出葬的头天晚餐和出葬当日的中餐是正餐，一般是十个菜，十二菜，十四个菜。

账房听我说不要怕花钱，正餐当日是十四个菜了，而且，菜单上的菜都是非常高档的。

高档的跟低档的，花费大约相差十万元以上，因为，不仅仅是菜上面有区别，烟酒也是有区别的。

烟酒是一笔相当大的开支，加上请的各种把戏，算下来，有时候比低档多花十几万元是很正常的事。

回来后，林紫柳给的十万元其实只是启动资金，王老五和账房先生跟我定下档次之后，林紫柳又给了他们一张二十万元的卡，告诉了他们密码。

林紫柳的所作所为自然让乡亲们刮目相看，作为一个儿媳，能够毫不含糊地这么对待公爹，自然是令很多农村人羡慕的。

但是，羡慕的同时，很多人心里不平衡，这，我能理解他们。

吃过中饭后，母亲劝我睡会儿，说下午三点开始，几乎都是跪着了，很辛苦的。

但是，有的家属说，我不能去睡，因为吃过中饭之后就会陆续有人来祭拜，真要是累了，坐在草垫上瞌睡就行了。

母亲是出于对我的疼爱，家属是出于礼节。

我没有去床上睡，只是坐在草垫上面，我想，躺在床上也睡不着，鞭炮声响，反而手忙脚乱。

母亲的意思却是让我只管放心睡，两点之前，真有人来祭拜了，她跪着还礼就行了。

母亲为了让我睡一觉，竟然不顾规矩了！

这就是母爱！

其实，没有到三点，大概是一点开始，我几乎是跪着没有动了。

前来祭拜的人，大多都是九跪九拜，我真不知道，他们这些平日里看上去很随便，很温和的人，到底是出于对父亲的敬重，还是不想让鼓乐手太轻松，或者，让我这个平时没有好好孝敬父亲的人，在这最后跟父亲相处的时候，好好地吃点苦头？

没错，膝盖真的跪的很痛。

我有时候忍受不住这种痛的时候，会用手掌撑着地面，让膝盖微微离开地面会儿。

或者，臀放在自己的脚后跟上面。

但是，双手撑起身子的重量，同样不轻松。

我终于体会到了“孝子难当”这个说法。

这个说法其实包含着几种意思：一是大操大办，花费巨大，家底薄的，承受不了这笔巨大的开支；二是守夜，连续熬夜，很损人的；三是下跪迎客，化丧纸。

化丧纸是指晚上跪拜死者的事。

白天前来祭奠的人，晚上还要再次给死者烧香化纸，磕头，而且，这个是连续不断的。

下午我就体会到了跪着迎客的艰难，我当然知道，晚上会更艰难，但是，想到自己平日里没有好好地孝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