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2）

我听老者自谦之后，一阵鼓点急如雨，我的心不由一惊。

鼓点止，渔梆子三声。

老者又伴着渔梆子唱起来：

亡者活世——呃——死的秒，亲戚朋友——呃——不知道，

儿女只当——呃——睡着了。

亡者死后——呃——他为神，死到阴曹——呃——保儿孙，

保佑保佑——呃——多保佑，保佑儿孙——呃——样样有，保佑银钱——呃——堆成山，荣花福贵——呃——万万年，万万年！

唱词悠长轻松，我心里竟然默默念道：爹，你去吧，你是该好好地过过神仙的日子了，再也不要牵挂你的儿子，还有娘。

爹，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娘的。

我放飞思绪的时候，又是一阵鼓点，然后渔梆子三声，老者站起来，朝着我走来，边走还边唱着：

来到丧前——呃——作个揖，上炉香来——呃——磕三头，

金炉不断——呃——千年火。

亡者活着——呃——他为人，死到阴曹——呃——他为神，灵前烧纸——呃——化灰尘，玉盏长明——呃——万岁灯。

节奏缓慢，曲调悠扬。

老者烧了纸钱，点了香，手捧三聚香给父亲磕头，然后缓缓回到他的座位上，正好唱到“万岁灯”，拿着棒槌，鼓点一敲，歌声戛然而止。

我感谢老者对父亲的哀悼，赶紧站起倒了茶，双手端着，献给老者，他接过，放在旁边的凳子上，鼓点一敲，继续开唱：

奉劝世人——呃——读书好，读书之人——呃——讲礼貌，读的书多——呃——无价宝。

世上只有——呃——读书高，读的书多——呃——盛大秋，不用耕种——呃——自然收。

白天不怕——呃——人来借，夜晚不怕——呃——贼来偷，

东家有酒——呃——东家醉，到处逢人——呃——到处留，奉劝世人——呃——把书读，文能拜相——呃——武封侯。

听到这里心里甚是佩服！

老者对我给他敬茶，感谢之意，赞美之词，尽在歌中。

绝非照本宣科，而是应景而唱！

老者唱了足有个把小时，方才停住，端着我给他的茶喝了。

此时，我睡意袭过来，本想再去给他倒杯茶，却懒得动身。

老者三声渔梆子，又开唱了：

子牙背榜——呃——下山来，贾氏夫人——呃——好悲哀，武吉出世——呃——去打柴，打死王相——呃——在尘哀，哪个为父——呃——不爱子，心中思念——呃——真悲哀。

……

五郎怕死——呃——投五台，焦钻醉酒——呃——在尘哀，

梦良上前——呃——扶起来，叫声贤弟——呃——你没哀。

元帅点兵——呃——在将台，老爷坐堂——呃——在吾台，

东南之方——呃——来人犯，孝子起身——呃——香为箭，手拿纸钱——呃——当刚刀，快去点香——呃——烧纸钱。

……

听到这里，我反应过来，东南方正是我家的大门，而大门两边是插了蜡烛，点了香的。

我赶紧拿着香和纸钱去大门前烧香化纸。

之后，我又给老者倒了杯茶。

这样走动之后，我的瞌睡也被赶跑了。

此时方才明白老者之用意，心里更是敬佩。

难怪他是方圆百里孝歌唱得最好的！

不仅仅是歌唱得好，更因为是歌词灵动实用，能够随机应变。

后来，我跟老者聊到唱浩歌，他说的话，让我茅塞顿开。

“我估计守夜人睡意袭身的时候，会用歌词调动他活动身子，守夜人如果无动于衷，说明他没有听我唱，我当然也不会再那么投入了，只是随便哼唱，当是守夜人的催眠曲了。”

说得有理！

不管干什么，除了有敬业精神，也还得要灵活机动，要不，尽显呆板，徒劳无功！

我活动了身子之后，回到草垫上坐下来，边给父亲烧纸钱，边继续听着老者唱浩歌：

自幼出门——呃——爱学唱，白日不唱——呃——不好过，夜晚不唱——呃——睡不着。

唱的阎王——呃——知道了，打发小鬼——呃——来找我，拉拉扯牙——呃——扯扯拉，拉拉扯扯——呃——见阎罗。

阎罗见了——呃——来问我，你在阳间——呃——会唱歌，你对阎罗——呃——唱几个，唱的好来——呃——赏酒喝，唱的不好——呃——下油锅！

一唱董永——呃——来行孝，二唱王祥——呃——卧寒冰，三唱梦中——呃——哭冬笋，郭举埋儿——呃——天赐金，阎罗听了——呃——心喜欢，吩咐小鬼——呃——摆酒席，把我让到——呃——上席坐，阎罗对面——呃——来相陪，小鬼提壶——呃——两边斟。

阎罗突然——呃——开言道，他的阳寿——呃——无多少，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