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宴饮（1/3）

长乐侯是先帝爷五公主的驸马，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本朝驸马和公主要分府而居，驸马除了不能纳妾，倒是乐得住在外面逍遥快活。

郡王郊外的庄子在丰山脚下，和长乐侯的庄子隔着一个不大的湖。郊外庄子虽没有郡王府恢宏，却也占地极广。裴思珩没有跟她们同行，他嫌马车慢，自己先行骑马比她们早到了一个时辰。

待满月她们的马车停在庄子大门外的石阶下时，门上候着的小厮连忙上前放上脚凳，婆子们扶着严静娴和满月下了车。进了大门但见屋舍院落方正阔大，虽没有王府里的精巧，却有种抱朴守拙的美感。往纵深里看更是一层景套着一层景。因靠着山脉，气候温润，栽种的树木花草冬日里也是郁郁葱葱。满月只觉进了庄子人都心境阔朗起来了。严静娴更是如鸟入林，欢快地奔向她常住的倚云阁，她的丫鬟翠喜跟在后面提裙跑着都撵不上。

秋碧捂嘴笑着和满月说：“小娘你看，十五小娘真是活泼的人。”

前方引路的婆子咧着嘴道：“郎主这两年每次来都会带十五小娘，这样的漂亮人儿，性情又好，谁看了都欢喜。不过老奴看十七小娘那更是天仙般的人儿，就是老奴这样的糟老婆子看了都移不开眼。”秋碧笑道：“妈妈真会说话，把我们这些贴身伺候的都比下去了。”

说笑间来到偎翠轩，方正的小院，院里皆是青砖墁地，靠院门角落一片竹林，两边几株百年老梅，枝干虬曲，此刻正是怒放的时候，芳香扑鼻。迎面五间正房，木柞回廊连着两边耳房，正房门上已换上遮风的棉帘。掀帘进屋，熏笼的热气把屋子烘得温暖如春。秋碧替满月卸了浅粉云锦斗篷，满月松快的倚在圈椅里笑着和秋碧道：“真想拆了头发再去补一觉。”秋碧连忙道：“那可使不得，郎主吩咐了，等两位小娘安顿好就到前厅去，午时长乐侯会带着女眷来赴宴。”满月被秋碧拉到菱花镜前，擦脸净手，因满月不愿浓妆艳抹，秋碧只得按她的想法装扮。没有擦铅粉描螺黛，只点了口脂，换上宝蓝色牡丹纹小袄，葱白底绣竹叶的八福湘裙，重新绾了个倾髻，插了支珠钗。日光透过糊了白棉纸的窗屉筛进来，柔柔的打在脸上，镜子里顿时映出就这么一个娇人儿，肌肤皙白，眉睫纤浓，盈盈秋水顾盼生辉。就这么婷婷地立着，像夏日夜里枝头的玉兰花。满月看着镜子里的人影只觉得很陌生。也难怪，在家时忙着药铺的生意，每日都是束平了胸，长发挽起，戴着幞头穿着男子衣衫。为了不招眼，特意用炭笔画粗眉毛，用自己制的粉抹出一张黄黑皮的脸，这样寻常女子样的装扮还是入府了以后。

正待出门，严静娴从院门上进来，今日她打扮得甚是艳丽，大红缂丝小袄，蜜黄色金枝绿叶百花曳地裙，堕马髻上斜插着数支点翠金钗，明晃晃的耀人眼！

见着满月穿得素净，便要让她重新换掉。满月不愿，正闹腾着，裴思珩身边的盛嬷嬷来催，说客人已经到了，让两位小娘着紧去宴客厅，严静娴这才作罢。

宴客厅邻水而建，夏季四面窗牖均可打开，人在房中四方之景均入眼底，别有一番情趣。此时天冷，只开了面南的几扇。二人进得厅内，只觉脚下融融暖意，原是房间里早已烧了地龙，难怪虽有风吹入，却不觉得寒冷。

厅内没摆桌椅，数个黑漆髹金食案放在四周，食案后的金丝楠木地板上摆放一溜波斯绒毯。裴思珩面对正门趺坐在毯上，右手斜倚着食案，左手和着乐妓的琵琶声轻扣桌面。在他东西两边食案后已坐了几人，想必就是今日宴请的客人。满月跟着严静娴匆匆向屋内扫了一眼没敢抬头细看，跟着严静娴依次向裴思珩、长乐侯、忠勇侯揖礼。其余女眷互相纳福见礼。今日宴请，能让她和严静娴登场，想必两位侯爷带来的女眷也都是妾室外室之流，俱是妆容浓丽，簪金戴银，珠光宝气。倒显得满月穿着寒素简单了。因不是正头妻子，便也没了严格的男女大防，男女没有分席而设。女眷多是围坐在男子身边或是下手的食案后。

见礼后满月本想找个最末的食案坐着，却被严静娴推到裴思珩旁边，她笑着道：“郎主，今日妹妹来了，有她在您边上伺候，我就能躲懒了吧。”裴思珩尚未答话，长得弥勒佛样的长乐侯郑继甫已哈哈笑道：“十五，难得今儿你得空，那来爷跟前伺候吧。”严静娴娇嗔道：“侯爷，我哪有那个胆到您身边蹦跶，先不说郎主松不松口，就是您身边红玉姐姐的眼刀子还不把我活剐了！”说着在裴思珩右手的食案后坐定。满月只得跽坐在裴思珩稍后方。长乐侯身旁偎着的一个妖娆丰腴美人娇笑着说：“侯爷，您瞧还是郡王身边的十五胆子大吧！我可从不敢在您面前下脸子！”长乐侯被她哄得笑声朗朗：“我说弟弟，你这也太宠十五了，瞧瞧这牙尖嘴利的。”裴思珩懒懒道：“唉，姐夫，家下规矩不严让您见笑了。这要是在我五姐姐跟前，哪还能容她蹦跶。”长乐侯摇着头叹息道：“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说笑间，食物陆续呈上来，龟兹音乐声起，几名脚系金铃的艳装女子跳起胡旋舞，真是：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摇转蓬舞。伴着歌舞一时席间男宾觥筹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