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相见（1/2）

一个月一晃就过了，天气渐渐冷起来，郡王仍是没回来。

严小娘比满月长一岁，闺名静娴，为人和名字倒不相符，颇是爽利热络，倒是来聚霜阁几次。深闺人闲，无非和满月聊聊天，描描花样子，不过也都是满月描，她在边上磕着瓜子看。一来二去熟了后，她就常对满月说：“这府里女人太多，太没意思，要是时常能出府逛逛就好了。郎主在家，我央着他出去好几回。等下回郎主再让我出去的时候，我们一起吧。”满月正是瞌睡时有人递枕头，虽是满心期待，嘴上却迟迟道：“姐姐，那是郎主宠你，我要是跟着不是让人生厌嘛。”严小娘乜了她一眼道：“妹妹你和郎主相处过吗，郎主的为人，我不必多说，想必你也是清楚的。要不，以妹妹的容貌人品，哪能甘心入府为妾？”满月怎好说自己是抵债进来的，含糊道：“远远的见过，郎主是什么样子性情真不清楚。姐姐能和我说说吗？”

严静娴倚着靠枕幽幽道：“郎主人长得俊，不太爱说话，心思深沉。对你好的时候，你觉得自己就是他最宠的那个，可是不能忘了分寸，要是没了规矩，转眼她就能把你撂一边，半年一年的都不去见你一回。那个十二小娘崔柔是我们四个中最先开脸的，长得一幅撩拨人的样子，嘴又甜，郎主独宠了一段日子，她便有些张狂。言语上对大娘子不大恭敬，有次竟然让二小娘给她绣个屏风。二小娘是郎主的通房，年纪比郎主大三四岁，这么些年虽说郎主不常去她的院子了，打小的情分在那摆着，郎主能让你这么对她吗？就这样崔柔被郎主撂一边几个月。要不是郎主去了趟荆州，她爹跟着鞍前马后伺候着还算上心，估计郎主都把她给忘了。现在她也学乖了，再不拿腔作势，恃宠而骄。”严静娴说完咯咯笑起来，“不过，妹妹也别担心，只要依着规矩，郎主宠你时也别忘了分寸，不宠你时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严静娴的话更让满月坚信，这个郡王是个冷清冷性的人，不能以女人待自己男人的态度，要以伙计对掌柜的样子，以利益相交方不会伤心。

府上的妻妾各怀心思的念着。满月也一样的想见郡王，只是这念想掺了毛兑了假。满月打算若郡王再不回来，她无论怎样都得向大娘子呈情回家一趟。近年底，药铺存货不多，赶在年前得进货，还要和伙计说好过年歇业的时间。

这天是给大娘子请安的日子，卯时刚过，天色仍是黑如锅底。夹道的青砖甬路上结着厚厚一层霜冻，秋碧提着一盏灯笼在前引路，小小一点晕黄照不透深浓的夜色。虽然戚妈妈每次都让满月好生打扮，说兴许郎主回来宿在锦瑟居，请安时就顺理成章地见着了。满月却懒得刻意装扮，那些个小娘们哪一次请安不是铆足劲了打扮，怕也是同样的心思。所以满月仍是穿着平时的豆绿色妆花素面袄，青绿色马面裙，冬雪替她绾了个垂挂髻，簪了两朵绿梅绒花簪，虽不艳丽，在这冬日里却也清新。

进了锦瑟居的院子，外面灯火煌煌，屋内却昏暗，仿似大娘子仍未起身的样子。十小娘和十一小娘原就是大娘子陪嫁的贴身丫鬟，不请安的时候，每日也必是在跟前服侍。今天来得倒比满月还早，早已等在正房门口。满月只好在廊下站着，屋外不比室内，寒气顺着脚底往肉皮里钻，一会功夫，只觉脑仁鼻尖都冻得生疼。这时陆陆续续各房的小娘都来了，人一多挤在一处，多少暖和一些。严静娴挨到她一边，低声道：“真冷！幸好来的时候垫了两口玫瑰酥，你有没有垫补些？”满月摇了摇头，小声说：“没有，怕落到衣襟上，挨秦嬷嬷训斥，到时又要立规矩。”

严静娴气闷道：“哎呀，看着挺精的人，怎么这么笨！你不会躺床上吃完，再起来穿衣啊！”满月想着严静娴像个耗子一样躲在被窝里偷吃，差点没笑出来。

卯时过半，屋内才唤人，丫鬟婆子捧着热水巾栉鱼贯而入。又见郡王贴身小厮侍墨把郡王的常服递给十小娘清荷，大家才知道郡王昨晚回府了。一众小娘一扫满脸的不耐，赶紧让丫鬟整饬衣裙，检点妆容。又过了半炷香，秦嬷嬷让众小娘进去请安。看着她们或含羞带怯，或热情大胆，腰肢款摆袅袅婷婷地进入正房，满月跟在最后，见她们脸上神情变换简直比翻书还快，深觉自愧不如。

满月从人缝里瞅了一眼，晕黄的烛火下，郡王裴思珩穿着烟灰色长袍，通臂织金线蟒，腰间佩金玉蹀躞带，端坐在官帽椅中，看不清面目，只觉没自己想得那么老。大娘子立在他面前，从丫鬟手里接过参茶亲自递到他手里。众小娘齐身向郡王及大娘子请安行礼。裴思珩淡淡地扫了一眼，没说话。顾芙温声道：“郎主此次去福州一月有余，路途辛劳，好在事情已处置妥当，家中亦是一切顺遂。天寒地冻，各位妹妹请过安都早早回去吧。”

众小娘难得见着郎主，虽脚下踯躅却又不得不相继退出来。但见那个杜琳琅目光殷殷地望着裴思珩，欲言又止，被顾芙狠狠瞪了一下才不情不愿的最后走出门。她这明晃晃的花痴模样被一众小娘着实在心里嘲笑了一回。

满月想裴思珩的那一眼估计都没扫到她的衣角，估计他都忘了有自己这么号人。虽住在一个府里，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