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战前（1/2）

睁眼已是半夜，李晏坐在树下，目光看向北方。

羽安军军规严明，北地人也不爱表达和交流，此刻有人在烤肉，有人在烤火，快要接近千山。

前锋已经交战，前线传来消息，战况激烈，大闽派出的军队哪里能在冰天雪地里有胜算。

小世子的人马已在路上，想必周侯爷已经准备了充足的迎战方略，蓄势待发。

龙甲卫这边还不知将会面对什么，真正的大战并非是千山一战，而是两军对峙，他们能否熬过大雪的天灾。

李晏那般着急寻求棉衣和粮草，就是知晓路上得有多少人为此丧命。

那白雪皑皑的地方就是他的家乡，他此刻才知晓自己有多么想念这片土地，只是家人却一再将他拒之门外。

他是个没有家的人。

思念将恨意打散，他的骨头碎了一地。

但愿鲜血浇筑在白色的雪花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他要用这片滚烫宣誓他对这片故土的热爱。

周伯安的表情也很凝重，自从安排他假死后，他就换了个身份跟在李宴身边，此刻他也安静的看着远处的雪山，一言不发的陪在李宴身边。

“挺好的，我们身在雪地，也该留在这里。”李宴抓起身边的一抔土，那土划过他的指缝，又缓缓落下。

“父亲放弃我，此后我就永生永世是世子的人。”周伯安整个人笼在黑暗里。

李宴五指收拢，“我们的父亲放弃我们，我们却不能这么轻易的放弃自己。你的生死不重要，你死后自有哥哥们为父亲尽孝，到头来，我们是弃子。都是儿子，未免太不公了。他日，我要看到你亲手手刃了他。”

这边肃穆，龙甲卫那边却很是活跃，他们对北地并无情怀，收复逆贼为的是立功。如今新皇刚立，正是大展身手的时候。

在篝火旁，江承锋率先提起幼时父亲曾带他出征的经历，父亲慈爱，母亲为他缝合了保暖的衣裳，他射下了一匹獐子的毛皮献给母亲。

他还记得母亲的笑容和骄傲。

叶诗诗想起了爹爹，那是她见过最为强大的魔尊，父王面如修罗，可她一点也不害怕，因为他的眼里总是写满了疼爱。

她忍不住叶说起小时候爹爹带她来人间的经历，虽然有些删减，比如爹爹化作真身，带她游历山川，她高高的俯视人间种种，也是那时候想要来这遥远的人间感受一番。

李宴光是听着就觉得恶心的要命，尤其这话还是反复穿梭在他耳边。

对他李晏而言，父亲这个词实在是太过于遥远了。

少年人总会为年少未得之物困顿一生，他年少时打过无数张獐皮，那着实不是什么可骄傲的东西，困住他的一直都是篝火中真正被点起又燃烧的东西。

那些话，叶时毫无自觉般说个没完，对李晏而言犹如凌迟。

他怒火中烧。

李晏实在忍不住，若只是江承锋还好，偏偏叶时说个没完，他说话带着南方人说话的腔调，婉转的像是唱歌，李宴还从没见过这么喜欢说话的人。

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李宴站起来怼了叶时几句，“你怎么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似的整日念叨父亲，你别打仗了，隔壁山庄找个奶娘吧。”

叶时竟然像个小姑娘一般，冲上来给了他一巴掌。李晏到底也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年人，虽然心中有沟壑，实则心性不长，叶时也绝不是姑娘，自然不惯着他，两人扭打在一起。

羽安军是心中有数的，只觉得是龙甲卫和羽安军的斗争，也没阻拦，谁知叶时一个扫横腿，两人直直跌了下来，李晏一脚踩在火堆里。

文伯愿立刻站了起来，他知道那双李晏宝贝到不行的皮靴，是由上好的虎皮制成，本就意义非凡，现又是在吵架的时候被烫坏了，两军在这个关头更是难以修补沟壑。

虎皮不防火，烧着就停不下来，灭了几次都冒火星。

叶时愣住了，李晏也赶紧用土扑灭，但大洞已烧得清晰可见。

其他人面面相觑，叶时看着李晏发黑的脸色，欲言又止。

偏偏此时，江承锋站出来看了一眼，说道“李兄，不过一双毛靴，这虎皮颜色虽然稀有，但我自有办法帮你弄到。过些日子回城，我替叶时多赔你几双。”

李晏抬眼看向对面的江承锋和叶时，江承锋并没有太多反应，只是安抚一旁的叶时。

这虎皮在他眼里自然不算什么，如同随手可被丢弃的小物件，更让人冒火的是叶时那小子，明明应该向李晏道歉。

可他满眼都是江承锋。

此时的他瞪着圆圆的眼睛，对着江承锋连连道谢。

不知为何，李晏心中妒火中烧。

他眼里倒映着火光，然后硬邦邦地回了一句，“不必”，就丢下众人回了营帐。

周伯安来到营帐的时候，李晏正拿着他那双宝贝到不行的虎皮靴翻来覆去地看。他一寸寸的看，一寸寸的摸，然后小心的吹了一口气。

只是那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