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独寒（1/2）

阿侯和阿妈十五日上山。那日周末，恰巧山上大雪，看的人不少，车辆有些拥挤。黄昏时分，下山的长龙排起。不少小雪兔兔站在车顶或是引擎盖上——更是个考验车技的时刻：下山之后还能有一个完整的雪人小兔兔，那可是值得炫耀小半年的了。——山路虽然导了水泥，总归还是有些急弯陡坡的，不少小雪人，都倒了或散了。

雾霭浓时丝绕指，云烟深处水朦胧。只是阿侯眼中，独剩下那满目的枯苍槁白。

十六日。入夜，他问起小李的事：“姑娘，宁儿有好些吗？”

“哭了，也好多了。”小朱回得很快，“应该憋了很久。”

看起来，小李大哭一场，似乎好了些。只是，忧郁的情绪，就像一滴落入清水中的墨汁，缓缓的蔓延四散，直至融合——澄澈的水，些微的暗淡，有时并不能觉察——但终究攀附其间，浑了也便是浑了。——悄然地弥漫在周围，他人也多少会沾染些沉重的思绪。

他觉得，要是唯一照顾小李的小朱姑娘也受了情绪的感染，激出病来，总归是不大好的。

“你呢，你有不舒服吗？”

他似乎是纯粹的关心吧，或是顺口这么一问。

按理说，小朱是不会回他的；可却回了一句“我头疼”。

他想，小病成大病，往往在不经意间的青萍之末，便继续问道：“受了风寒吗？”

“没睡好觉，不碍事。”虽然如实相告，可她似乎觉得不好，于是又驳斥他，“就只有今天，不用你管。”

两人的关系很微妙，两个人也都如履薄冰似的，尽量避开交流。

至此，阿侯除了每日照例的问询，别无他辞。

小朱的答复，不过是“吃了”“很好”“嗯”之类，再多，也没有了。

廿日。大寒。

漫漫的飞晶六棱小雪，精巧别致，可惜，粘在手心，便立时化去。

世间美景，总有消逝的时候，伤春的人便见不得好，更见不得不好；可乐秋的人见了，也便暂时放下世间的一切苦恼，且投身于那幻梦一般的泡影之中，醒来时，即便愁苦依旧，却也不再翻覆无筹。

中午。他上线看了看。

小李的游戏号在线。

过了一会，他收到了一条消息，是这位新号主发来的：“能来我的世界帮忙做个成就吗？”

进去一看，是花神沉眠之地。还有一个人在。

这个人，他恰巧认识。是暑假时带过他的一位朋友，叫“小光”。

他俩怎么会加好友呢？想来还是阿侯求的。当时阿侯怕小李上线没人陪，曾给自己的好友们发去原委，希望遇见时能代他陪一陪她。

“哟，你也在呢。”阿侯和小光招呼着。

“嘿，好久不见。”小光也挺高兴的。

唯独这位新号主不明就里，问阿侯：“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你好友列表里一半的好友，我差不多都认识。”

似乎把新号主吓到了。

沉默一会，阿侯问她：“找我有什么事吗？”

“坐在这里。”她说。

花神沉眠之地有三把椅子，像是会谈用的座位。

三人一起落座。果不其然，有个成就。

东拉西扯了一会，新号主在公屏煞风景地问他：“你知道她昨天晚上是怎么上号的吗？”

“不知道。你说吧。”

“不能说。”她又这样说着。

阿侯不太喜欢她这种没话找话的行为。

谁料，她倒变本加厉了：“你说，一个人如果生病了，她自己难道就没有感觉到不对吗？”

盯着这句话，阿侯横眉倒竖，虽然不好发作，却也不想再客气了。

“你不知道，‘天有不测风云’这句话吗？举个例子，你会因为自己一次小小的咳嗽，想到肺癌身上去吗？”

新号主想了一会，说道：“也对。”

让人火大。

只是她又发难：“马上要过年了，你觉得，她身边照顾她的人，会不会回去。要是那个人回去了，她会做些什么事呢？”

这倒的确是个问题，他这些天也一直在想解决的办法。

她总不能没人照顾，可小朱总是要回去的。到时候，身在异乡，举目无亲，孤独和绝望会扼杀那最后的希望吧。

小光忍不住了，告辞离开。

阿侯叹了一声，说道：“我也走了。”

回到自己的世界，收到小光发来的一条消息。

“别生气。”附带了一个“惊呆”的吃瓜表情，他安慰阿侯说，“他那话说的，我听着也觉得难受。”

“没事，我不计较。”

小光也不便多说什么了。

而那位新号主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失礼，问他：“还好吗？”

但他已不想再和她有什么交集了，只是简单地回着：“嗯。没事。你说得有道理。”

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