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的爸爸（1/2）

欧阳魁在滨河镇打理着一家康佳电器专卖，他是修理电器起家，由于售后服务到位，家电的生意也出奇地好。他喜欢喝酒，每顿饭都爱喝两杯，哪怕早餐吃面条，也要喝上一口才觉得舒坦。一些修理电视机的老顾客，常常一到赶集的日子就在他家喝酒，他门面儿的人气越来越旺。罗秀云的一手好厨艺，也差不多是因为高频率地招待客人而锻炼出来的。她生性内向柔弱，对丈夫的所作所为，从来不说半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话一点儿没错，纵使罗秀云如此贤惠温柔，挨骂亦是常事儿。欧阳魁是个急性子，脾气火爆，稍有不顺遂便会找人出气，尤其是喝了酒的时候，在酒精的刺激下，他对罗秀云的言行可谓肆无忌惮。欧阳小夭看不过去，总站在母亲这边，时不时对欧阳魁横眉冷对。果然是一物降一物，每每见到小夭满脸慢怒之色，欧阳魁的脾气便稍加收敛。

尽管如此，父女俩闹矛盾时，倒是半斤八两，谁也不让着谁。小夭从小喜欢画画，欧阳魁对此极力反对，认为那是不务正业。小夭总是偷着画，父亲不肯给钱买颜料和画笔，她就用积攒下来的钱自己偷着买，不用的时候锁在一个箱子里，在家里瞒天过海地画。小学时的美术老师发现她的绘画天分，对其悉心指导，她在画画方面的技艺突飞猛进，画画的种子就这样埋在了她的心底。高考填报志愿，欧阳魁强令小夭报考英语专业，但她阳奉阴违，在这种重大的抉择面前，没再遵从父亲的意见，偷着报考了美院。录取通知书一下来，欧阳魁像头发怒的雄狮，吼着跳着要撕毁通知书，罗秀云上前劝阻，被欧阳魁掀倒，撞翻正在摇头的落地扇，险些儿受伤。欧阳魁这才住手，小夭气愤得一个星期没理欧阳魁。

梦想与现实毕竟是两回事，欧阳小夭选择了自己的梦想，却被现实击了个粉碎。大学毕业，找工作不是件容易的事，高不成低不就，再就是嫌专业不对口。毕业了大半年，她的工作毫无着落，欧阳魁托人在永兴市邮局给她找了个工作，无奈的她就这样怀揣着一纸文凭，回到故乡做起了临时工的角色。几年后，适逢各区县和乡镇广泛招聘特岗教师。她总算找到了和自己的专业沾亲带故的工作，考到香樟小学当美术专职教师。然而事情不是那般简单，香樟小学由于人员调动频繁，调出的教师相当多，就连语文和数学老师都差编制，所以，美术专职教师的名号形同虚设，她倒是上了几节美术课，但那几乎成了副业。在“素质教育”的口号吼声震天的幌子下，“应试教育”大行其道，美术课几乎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美术老师也显得无关紧要。倒是她所上的那几堂语文课，成了她工作的重点内容。一开始，她大失所望，不过，带着对教育事业的新鲜劲儿，她没有放弃，以一个绝对的“门外汉”身份，执掌着全班几十个孩子的“语文命运”，脑子里深深地刻下了“及格率，平均分，优生率，差生率”等专业术语，亦步亦趋地行走在一段陌生的路途，味同嚼蜡，却又充满挑战。

或许因为她人长得漂亮，再加上穿着时髦，打扮得体，在第一印象上，已经博得了孩子的青睐。她没有一般老师的威严，在孩子们面前老是喜笑颜开，轻而易举地就笼络了孩子们的心。开学第一天，她面对刚刚升入五年级的孩子作自我介绍，名字被笑话已经成了意料之中的事情，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再从高中到大学又到单位报到上班，她的名字外头早已裹上一层厚厚的免疫膜，再怎么也伤不了她的自尊心一类的东西了。 “关于我的名字，我想大家听了一定要笑，不过，我就喜欢这种感觉，喜欢大家看到我的名字开心的样子。”她开始用粉笔将名字写在黑板上，刚一写完，底下一片哗然，有几个孩子已经偷偷地用手捂住了嘴巴，埋着头颤抖着身子，显然是在极力忍住笑。“想笑就笑出来吧，现在笑够了，以后也就见惯不惊了。”底下的同学反而不再笑了，一脸诧异地望着她，细细玩味着这个新老师的与众不同，要是在以往，碰上别的某个老师，或许早就大发雷霆了。然而，喜欢归喜欢，调皮捣蛋的大有人在，尤其是那些“问题学生”，四年以来，包裹在他们身上的问题都起了厚厚的干茧，要想一层层地揭掉那些“死皮”，绝非易事。

一次作文写“我的爸爸”，欧阳老师作了一篇“下水”文，在班上念了一遍，其中就讲到了自己名字的事儿，同学们很受启发，纷纷捏起笔，兴致勃勃地写了起来。临到收作文的时候，叶心竟然一个字没动。欧阳小夭让她回家去补上，第二天早上务必上交。

评讲作文的时候，欧阳老师为了鼓励叶心，特意将她补交上来的作文当范文在班上念。叶心整节课都低埋着头，小夭自然而然地以为那是害羞所致，并为激发了一个孩子对写作文的兴趣而沾沾自喜。不想放学就欺负别的同学，现在又玩失踪……这帮猴孩子，真是不好管。

离开凶案现场后，欧阳小夭和叶心的外公外婆分头行动起来。欧阳小夭在大街小巷四下穿行，始终没见叶心的影子，她不免再次陷入焦急。叶心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开学以来，她上课从不曾举手，下课后从未主动和老师说过话，欧阳小夭对她的印象不深，但那瘦弱的身子，忧郁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