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陆千里（1/2）

夜色迷离，灯火阑珊，街边停着大大小小各式车子，历经了白天的疲累，悄无声息。偶有一辆出租车闪着雪亮的车灯，鸣响喇叭，招摇而去，司机的眼睛不时透过明亮的车玻璃搜索着街道边的行人，漠漠的眼神里含有期待，希望能捕获一两个“猎物”。夜微凉，芮红梅在陆千里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走出火锅店的大门，刚走到转角处，未能经受住凉气的袭击，喉咙里发出一阵怪声，忽然“哗——”地一声，如抽起了破烂的风箱，一摊粘乎乎的东西混着被酒精发酵的怪味儿，悉数喷洒在陆千里的袖口和前襟，陆千里条件反射地屏住了呼吸。

路灯下，芮红梅的脸白得像张纸，没有温度，没有生机。她有气无力地靠在陆千里肩上，嘴里含混不清地说：“包——快——打开包——纸巾——”陆千里用半边身子尽量将其支撑住，腾出手来打开那个亮闪闪的皮包，酒红的色泽在迷离的灯光下暗淡了许多。他伸手一掏，掏出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刚想伸展开，不料是片卫生巾，他感到脸一阵发热，继而迅速将其塞回包内，重新摸索起来。

芮红梅经过刚才的一吐，靠在陆千里肩头睡了起来。陆千里一只手小心翼翼擦拭着身上的脏物，一只手紧紧地箍住芮红梅的肩膀，不让她的身子滑下去。一辆出租车经过，他顺手举起正在擦拭脏物的右手，手里的纸巾在空中晃荡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他赶紧将纸巾扔了出去，扳住芮红梅，吃力地扶进车后座，像是塞进一团软软的棉花。

陆千里从床上醒来，厨房传来“砰砰”的声响，显然芮红梅已经先于他起来了，正在做早餐。他一下子想起了头天晚上发生的事来，脑袋嗡嗡作响……

他只依稀记得将芮红梅抱到床上，由于芮红梅没有松开他，他也随着就倒了下去。芮红梅灼热的嘴唇轻轻地凑上来，两条手臂温柔如水，却似铁钳般牢牢地将他钳住，他不得动弹……

芮红梅端了一碗菊花粥放于餐桌，笑意盈盈地走进卧室，温柔地望着他问：“起来了？”

陆千里赶紧将被子拉上，遮住身子。

“还愣着干嘛？快去洗漱了来喝粥啊。”芮红梅满脸光彩，若无其事地催促着他，说完向厨房走去。他这才将毛毯掀到一旁，翻身起来，软软的床发出零乱的声响。他穿上长裤，皮带在茶几上晃荡了两下，恢复如初。他下意识地提了提裤子，赶紧将皮带拴上，这才发现裤脚也有少量污迹，水渍被烘干，秽物不知所踪，但那一小团印迹，一如在上面画了小小的地图，线条分明。他走到卫生间，窗外的防护栏里挂着他那件淡紫色的衬衣，在暖融融的阳光中蒸发着湿气，他几乎嗅到了衣服上洗衣液的清香。

“昨晚睡得好吗？”芮红梅一边用勺子盛着粥，一边关切地问。

“嗯。”陆千里的脸微微一红。

“昨晚我们都喝得挺多的，生意上的应酬就是如此，总像是被人用鞭子驱赶着去做一些并不想做的事情。”芮红梅说着叹了口气，眼角露出游丝儿般的鱼尾纹。年届三十的她，稍一化妆，原来白皙的脸蛋儿更显生动，整个人容光焕发起来。不知底里的人定然以为她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女大学生，岂料她早已结婚，离婚，一个人打理着一家汽车零配件批发店。

陆千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千里啊，心儿她——找不到了——”电话里传来母亲焦急的声音。

“什么？”陆千里腾地站了起来，眉头倏地皱了起来。

听了母亲语无伦次的哭诉，陆千里起身要走。

芮红梅拉了拉他的胳膊，柔声说了句，“好歹也把饭吃完再走嘛，也不急在这一会儿！”

“你知道什么，心儿从小到大还没发生过这种事，该不会遇上什么坏人了？”陆千里情绪有些激动。

芮红梅不再说话。

陆千里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略带歉意地说了句：“对不起，我太着急了，你别介意。”说完，他端起粥碗，融在米粥里的菊花瓣儿与米饭混为一色，若有若无，他几乎是将整碗粥直接倒进了喉咙。

“你慢点儿吃，不会出事的，光天化日之下，哪来那么多坏人？”

陆千里放下碗，匆匆穿上那件半干的衬衣。

芮红梅将茶几上的手机递给他，顺手捏了一下他的衣服，“啧”了一声，“这么凉，你会感冒的，先去趟修理厂，换件衣服再走吧！”

陆千里匆匆穿上那件半干的衬衣，走出门，打了个冷噤，淡淡的阳光挡不住秋天的凉意。他打了个车回到厂子，跑进休息室换了身衣服，一边走还一边系着衣服的纽扣。他开着厂里刚买的皮卡，如旋风般疾驰而去。

香樟镇顾名思义，本有大量的香樟树，文革时期大炼钢铁，乱砍滥伐，香樟树惨遭厄运。到现在，香樟树少得可怜，香樟小学的大门外还幸存着很大一棵，大树参天耸立，夜以继日地向着长天诉说自己的历史和兴衰。从永兴市区到香樟镇只需要二十分钟左右的车程，陆千里到了香樟镇，直奔香樟小学而去。

陆千里满脑子都是小时候的叶心微笑着伸出双手，颤颤微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