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老娘的骨灰坛你拿来了吗？（1/3）

趁着休息的间隙，赵翀跑去看纸钱烧了多少，赵卿也打算出来透透气。远远望去，汪少斌一人还在那默默的烧着。

虽说汪梅的性子多少让赵翀有些不想深聊，但她弟弟明白事理，为人处事很是令赵翀钦佩。想当年奶奶看他从大城市回来，鼓励他在老家创业，老人家甚至把空房间腾出来让他住才创造了他千禧年时的事业小高峰。每年过年汪少斌都会拎着大包小包来看望奶奶。虽然他从没有正式地说过一句感谢，但就凭他这二十多年的作为和今晚一个人甘愿在这烧纸，就足以明白他是懂得报恩的。

赵卿上前蹲下烤火。汪少斌则又放了一捆纸钱在旁边，他望向赵翀笑道：“第四捆了，这东西烧起来确实需要点技术！又不能弄破，又不能拆开，只能用竹竿一点点把缝隙打开让火进去。还要时刻注意火势不把旁边的东西烧着。”

“为什么不能弄破，不能一叠一叠烧啊？”赵卿换了个蹲的姿势眨巴着眼睛。

“弄破了就是破钱了啊，万一花不出去呢？不是白烧了吗？”赵翀蹲下身，捡起旁边的树枝也帮起忙来。

“那舅舅你说，那个道士是真道士吗？我听说他就住在什么什么小区，还有孩子。该不会是个冒牌货骗钱的吧……”

“这世界上的事本就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你把他当真的看待，他就算是假的，也会真起来。你在那边工作怎么样？还能适应那里的压力吗？实在不行就早点回家，我刚刚和你哥也说了，他帮你留了条退路，也算是真待你好了。不过，人对人没有平白无故的爱，也没有平白无故的恨，你要记得他的好。就像你奶奶，她就是个好人，所以你看，这么多人都来送她。”汪少斌教育着赵卿，还不忘给赵翀戴了个高帽子。

“出去闯一闯也好，反正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人活一辈子，总要按自己的想法来，找到最适合自己的路径。你还年轻，出去体验了，觉得好就留下，觉得不好就回来。只是要给自己预设一个时间，时间到了就要检视一下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并没有最优解，最多只是让你少走点弯路，但自己一定不能留下什么遗憾。”赵翀在一旁规劝着，赵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了，那边可能又要开始了。赵卿，我们过去吧。”

回到灵堂，第二轮点家灯又开始了。这轮大家明显少了些新鲜感，绕圈的步子都变得耷拉了些。小朋友也觉得这个游戏很乏味嚷嚷着要回家。赵翀看着一页页翻动的经书，心里想着明天早上要办的事项。第二轮结束，大家都坐在板凳上默不作声。连一贯能量满满的张蓉婶子都不觉显出了几分疲惫。

第三轮点家灯结束后，赵翀将道士送上车，又和众人确定了明早六点半准时出殡的时间。他叫赵文杰送赵新中、颜雪和钟嵘敏回家休息。又与赵新富约好明天早上五点开车去拿面店铺蒸好的肉包、寿桃和白米粥。回来时，赵翀见赵新国一个人在灵堂外面扫地，其余人都坐在矮凳上聊着天。此时，屋外的帐篷也拆了大半。赵翀见赵新国一个人扫着，自己便拿来了操场上的垃圾桶，跟着一起收拾。

“奶奶最爱干净，这样清一下明早出殡的时候会好看一点。而且啊，这清扫垃圾肯定是要收钱的，我们搞一点是一点，能省还是要省。最后省下来的钱还都是你的。翀翀啊，以后过日子也是这样，该省的地方千万不要铺张浪费。你也要好好想想以后的事情了……来，把那个桶也拿过来。”赵新富一边扫着，一边教育着自己的侄子。已是凌晨一点，想必平日里，这个快七十的老人早已躺在自己的床上呼呼大睡了吧。可是今晚不同，他是一个要给自己老母亲送殡的儿子。他的伤感必定是要靠这些体力活抒发一下的。

将灵堂前的空场扫完已是约莫两点的样子，赵翀走进灵堂，发现大家都挤在里间的床上睡下了，还有些是躲进车子开着暖气小憩。只有赵卿一个人在一旁刷着手机。赵翀喊她也去睡一会，她则说自己不困有的是精神。赵翀拗不过她，便走到奶奶的灵相前续了一根香。明天奶奶就要火化下葬了，赵翀这几天忙碌着大事小情根本没有时间去难过。可真当自己闲下来时，那种悲伤就刺的胸口疼。他很怀念自己小时候溜上二楼偷吃奶奶晒的板栗，他坐在有防盗网的窗台上一边吃着栗子，一边看奶奶收衣服。金色的阳光洒在奶奶身上，她偶尔抬头看着自己宝贝的孙儿，皱纹里都是幸福的模样。也许，那些时光将永远变成一个刻度停留在回忆的长河里，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和那具躺在棺椁里的身体一样，慢慢成为一个模糊的印迹。

“我不行了，我还是去躺一会。眼睛太痛了！”赵卿打断了赵翀的思绪，径直跑到舅舅汪少斌的车子里去了。赵翀则端来两个长长的板凳，并作一排盖着棉服躺了下去。那个硬硬的质感和窜风的保暖效果注定他也没办法睡的安稳。

不一小会儿，他就被冻醒了。续了支香继续躺下去，基本上也是半梦半醒的状态，偶尔有点风吹草动，他都会睁开眼睛看看。确定日光灯下没有别的什么灵异事件这才闭眼继续假寐。

“呀！你这样会着凉的！天啊，这哪能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