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埋祸根（1/10）

她把目光从铜镜上收回来，在琥珀杯里倒了满满的一杯竹叶青，她的脸映在酒中，酒是好酒，可是人呢？

眼泪顺着脸颊流到酒杯里，窗外皎洁的月光将她的影子拖得很长，她已有些醉了，但她的脑袋却任何时候更清醒，思绪也飘的更远，现在，她只想老老实实的睡一觉，哪怕是一张木板，或者是赤裸着的大地，都好。

红襟樱唇轻启，脱口而出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咯咯，这不就是我现在真实的写照吗？”

她是红襟，叱咤江湖的红魔女，何曾变得这么凄凉，或是人总要这样，总要面对内心的寂寞，无处可藏。

窗外隐隐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嘹亮，尖锐，充满了生命的力量。

以前她总是最讨厌孩子的，她认为孩子带走了她的青春，带走了她的芳华，带进了柴米油盐，留下的只有悲痛，她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她曾经只想为她自己活着，李青衣当然是例外。

可是现在，她多么想要一个孩子，多么希望听到自己孩子的哭声，哪怕用她的生命作为交换，她也不会有片刻的犹豫。

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已布满了晶莹的泪光。

在她三十岁以后，她曾经在无数个孤单的黑夜里暗中垂泪，她曾经好几次想随随便便找一个男人嫁了，可是她不能，更不愿意，那人的影子已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将它撼动分毫，更何况，她早已见了太多让她觉得恶心的男人。

最是无情的青春如流沙一般悄悄的从指缝间溜走，再过几年，恐怕令她感觉恶心的男人也不会再要她了，当一个女人芳华尽去，日渐憔悴谁还愿意陪伴她左右。

楼下又传来一阵男人的大笑声，红襟垂首望过去，从上往下看，看不到他的脸，但依稀可辨是一个醉汉，摇摇晃晃，一边狂笑，一边怒骂，喝完的酒坛子被他随手丢了出去，落在地上，碎成无数片。

这种没有本事，没有涵养的男人只让她心里一阵反胃，她恨不得出去踢他两脚，扇他两个巴掌，只是她变了，不再那么的嫉恶如仇，她终究被环境改变。

她在想，如果这男人冲上楼来，跪下来，求她嫁给他，她会怎么做？

一朵深秋的残菊，本已没有了太多的选择，若有一个落脚的地方，破些，烂些也似乎并不是不可以忍受，红襟自言自语，嘴角露出凄凉的微笑。

夜已更深，窗外各种声音都消失了。

“唉，该睡了。”

红襟总是尽量让自己的作息时间变得合理，她想把最美的一面留给她的情郎，她想让她短暂的青春变得没有遗憾，她讨厌鱼尾纹，更讨厌黑眼圈。

红襟站了起来，回到了房间，伸手关上窗帘，晚风中突然遥遥的传来一阵箫声，这箫声凄凉而又悲壮。

红襟用皂巾逝去眼角的泪，她不想让她在意的人看见她悲伤难过的样子，她本是个坚强的人，可是再坚强的女人，心底总也是柔软的。

她大叫道：“李青衣。”

连她自己都分不出是惊喜还是愤怒！

声音吵醒了隔壁房间已进入梦乡的奔波客，传来的咒骂声她也当作没有听见。

她记得每次李青衣心情失落的时候，他总会取出腰间的竹萧，吹着和这相同的语调。

红襟只觉得心里的热意一阵上涌，昏昏欲睡的眼眸也开始变得有了光亮，再也顾不得别的，纵身一跃，人已箭一般射了出去，向箫声传来的地方飞掠。

红襟已坚持不住了，这两天发生的事让她心力交瘁，她在秋风中瑟瑟发抖，咬着牙道：“李青衣，你在哪里，你快出来呀。”

但四下里别说是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指路的箫声也停歇了，她自己都分不清是不是因为过分想念一个人导致心里、脑海里都产生了幻觉，她已有些醉了，不易醉的人，喝着孤独的酒反而常常醉的很快。

红襟喃喃道：“你既不愿见我，为何让我听见你的箫声，你若愿意见我，为何又不肯现身一叙，李青衣啊李青衣，你可真是个混蛋加八级。”

只一瞬间，她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掏空了，背影说不出的孤单寂寞，她只想回去再多喝几杯，喝个酩酊大醉，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或许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看到她屋子里面的烛光，她心里竟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温暖，就像回到了自己的家，家里是体贴的情郎和听话的娃。

红襟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变得清醒，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下去，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有个家，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她本身就是一个没有亲人，过着居无定所、四处漂泊的日子。

她的一双纤纤玉手刚落在门把手上，就听到屋子里有个人在引吭高歌：“西出阳关三千里，从此江湖陌路人，红襟啊红襟，只怕你早已忘了我吧。”

红襟突然全身上下都燥热了起来，整个人容光焕发，哪还有刚才的颓废？她一脚踢开了房门，大叫道：“你终于还是露面了，总算不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