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葬礼（1/2）

因为疫情的原因必须当天下葬，他们赶到时，屋子里黑压压的一群人，像是乌云密布，这是姥姥家的老房子，也挺久没人住了，但摆放的老物件倒是一件没少，屋里不脏，应该是连夜打扫干净了。

人群中躺着的就是舅舅，其实远看也只是像睡着了般，这间屋子采光很好，穿过枝桠的阳光铺满院子，落在舅舅的棺材上，照在他的面颊。

因病痛的折磨，整个人瘦的不成样子，凹陷的眼窝，脸色蜡黄，紧闭的双眸再也不会睁开了，钟慢记得自己小时候特别爱哭，只有舅舅和伯伯愿意抱着哄他。

人们总是在失去亲人后，后悔着没有多见几次，没有多几张合影。

钟慢本想去打声招呼，却被周铮拉住：“算了，先别打扰阿姨了。”钱红看起来很忙，她也瘦了很多，头发也是随意扎了一下，满脸苦涩，但还是招呼着来帮忙的邻里街坊，几个女儿站在姥姥身边，都默不作声。

随着棺材盖上，火葬场的人到了。大家一行人随着走出院子，看着舅舅被抬上灵车，钟慢爸爸和几个伯伯跟着去的。

钱红在人群中发现了站在后排的钟慢和周铮。

“来了怎么不说一声，见到舅舅了吗？”

“见到了，妈，这是周铮。”钟慢介绍着。

“阿姨好。”

“你好你好，家里人都还好吧。”钱红嘴角艰难的扯出一抹笑，看的人心酸。

“挺好的阿姨，这个您收下吧，节哀顺变。”说着周铮不知什么时候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信封。

钱红推辞，钟慢知道一个想给一个不要，这样推搡下去得好久，便直接拿过信封放到钱红手里：“收了吧，礼到人不收，这人都到了。”

“好，等会会很忙，你招待好人家。”钱红交代钟慢了两句便去一旁忙了。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我都没发现。”两人后来到院里透气钟慢问道。

“下车前。”

“你车上东西挺全啊。”

“之前参加葬礼没用完的，想着虽然是小辈，但礼数还是要尽到。”周铮已经很久没抽烟了，但随身里总会放个几根，摸了摸口袋没有火，去旁边找了一个大哥借了个火，同样回递了根了烟给对方。在钟慢眼里，这样的社交方式以前只会在长辈身上见到。

钟慢似乎有些看愣，香烟袭鼻，周铮迈着修长的步子烟雾缭绕的朝他走来，“你好像个爹啊。”钟慢脱口而出，他也不知为何会说这个，总觉得这是当下最贴切的形容。

周铮轻笑出声，有些玩味的开口：“这么想让我当你爹啊！”

成功把自己绕进去后，钟慢撇了撇嘴角，不再说话，但周铮这身板子确实让人忍不住驻足，盘正条顺。

末了，周铮只吸了几口便捻灭扔进垃圾桶，空气中只剩下丝丝烟味，风一吹什么都没了。

“怎么不抽了？”钟慢不喜烟味，但周铮抽的好像并没有那么刺鼻。

“难道你想吸二手烟？”

“不想。”

“嗯，以后我不在你面前吸。”周铮看了看他圆润的后脑勺，忍不住上去摸了摸。

“你以后也少吸吧，我怕你吸多了肺不好。”钟慢好心提醒。

“怕我死啊。”周铮口气轻佻。

“昂，怕你死了没法当爹了。”钟慢以前咋没发现这人说话这么不着调啊。

周铮嗤笑着跟在他身后，快走了两步跟上搭上的肩膀，两人身高差不多，只是钟慢站在周铮旁边不咋显个。

临近中午舅舅的骨灰被送回来，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现在变成了一捧灰躺在狭小的盒子里，骨灰参杂着几枚骨片，周铮贴着钟慢，手掌轻轻拂了拂他的后背。他们站在靠外的位置，钟慢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很喜欢观察人群中大家的表情。

谁是真心的，谁是假意的，一眼便知，直系亲和表亲的差距，女儿和女婿的反差。说着客套话的都是些眼生不咋熟的远亲邻居，钟慢没想到的是他爸爸竟然有落泪。后来问起来，钟爸爸只道是叹气，情绪到了。

起码是情绪到了，有些人情绪都没带来。

午饭过后，到了下葬时间，舅舅葬在了姥爷的旁边，因为习俗，没有立碑。光秃秃的坟头。他们都说，舅舅去陪姥爷了。

墓地扬尘，钟慢被迷了眼睛，随着纸钱烧完，一个人的死亡程序到此落幕。

钱红在后来的几个月里经常会说，有点像抱怨，“这么久了也梦不见他，也不知道缺不缺什么，改天还得去给他烧点纸钱啥的。”

钟慢在家里住了段时间，就搬回去了，加上之前请假有点多，回到书店忙碌的日子还有些不习惯。

老板估计是觉得生意不错，又把二楼租了下来，这几天才陆陆续续把书铺满，有好多卫生要打扫，下周还有个读者签售活动，“久芒书店”作为线下合作书店，老板对这事很重视，嘱咐千万不能出岔子，忙到旁边的商场都关了门，打烊前还卖了两本书。

“差不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