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想（1/2）

舅舅在医院待了快一个月，并没有好转，医生的话来说日子已经开始倒数了，钱红不知道从哪里听说邻市有个中医馆很出名，拿了几万块钱的药说是先吃着，几个兄弟姐妹轮流去家里陪着，舅舅回家后，钱红也就回了一两次家，其余时间都在舅舅家，钟慢期间也就打了次视频电话，那时候舅舅的精神头还算不错，也能与人交流上大半个小时，后面还是钱红打断才作罢。两人都是笑着脸挂断了电话，那是最后一次见他。

钟慢姥姥是个聪明人，几个月不见人怎么可能不生疑，但也只告诉她是个重病，发现已经很晚了，本来想一瞒到底的，后来想了想也是真怕老人知道消息接受不了，这也算是个缓冲过程。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事过去很久钱红说起那天凌晨的煎熬，她与其他几个姨在车里坐了很久才有心理准备告诉老人舅舅去世的消息，也很巧，大概是母子心连心，那晚姥姥一夜没睡。

是怪罪：“你们就这么给带走了？”

是痛哭：“我儿子还这么年轻。”

是叹息：“你说怎么就不能过去这个年呢？”

是平静：“也是，我也不可能跟他一块走了呀。”

但后面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所有人都不敢在姥姥面前提起舅舅，没人忍心惹一个老人哭。

那天钟慢也没睡着，清楚地听见爸爸在跟殡仪馆打电话，后来就是他匆匆出门的声音。钟慢好久后才惊坐起，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没想到如此突然，这也是他第一次面临亲人的死亡，死是具象的，但死后的影子却无时无刻都充斥在所有人的大脑里，之后的日子大家都在疗伤。

钟慢摸索着拿起手机，知道这个时间打电话不太合适，就发了微信。下一秒，周铮的电话进来，钟慢按了接听键。

“你在哪？”周铮真的等了好久了，人间蒸发也不过如此，焦急中掺了点隐忍但不多。

“在家。”

“地址。”

“花园二号3幢201.”

“等着。”

凌晨三点的街道，无人无车，周铮开的差点超速。钟慢听到敲门声，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鞋也没穿，拖着步子，去开了门。他也不知道为何，见到周铮那张脸就想哭，想都没想扑进了他的怀里，接着就是哭，哭了很久。哭的周铮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再哭你又要晕了。”周铮拍拍他安抚道。

“你说人…的生命…怎么这么脆弱啊…我以后再也没有舅舅了…”钟慢尽量控制住情绪，让自己平复下来。

钟慢满脸泪痕的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温水，回忆起刚才有多失态，又把头压低了一点。

“不好意思，最近没回你消息，挺乱的。”

“嗯，这事以后再说，你怎么样？”

“还好。”

“钟慢，你能不能拿我当成自己人，能不能别什么都不跟我说，我也可以帮你分担啊。”

周铮见他又回到了那个司空见惯的模样，不问不说，没什么情绪，还不如他哭。周铮觉得他像个外人。

“啊，我还不拿你当自己人吗，我觉得你有时候就像个爹，面面俱到，事事回应。”钟慢像是过去在一起住的日子，自己有时候跟个大爷似的。

“我希望你能真心的，可以什么都跟我分享。我不怕麻烦。”我永远都不会怕你麻烦。

“我可能没这个习惯吧，不怎么擅长这个。”钟慢确实怕麻烦，这样他会觉得自己欠别人的。自己能做的事，熬一熬总会熬过去的。干嘛要给别人添堵呢。

“那你就把我变成你的习惯。”

周铮语气强硬，不容拒绝。

“嗯嗯，行。”钟慢看气氛不对，赶紧答应下来。

“哎，周铮，我总觉得我好没良心啊，说实话，你别看我刚才哭成那样，其实心里没多伤心。”钟慢说要长舒一口气，憋在心里好久了。

“想听我说说我的故事吗？”周铮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因为这并不是一个有标准答案的问题。

“好啊。”钟慢坐的离周铮近了些。

“因为我爸工作的缘故，搬到了榴下市，那边空气质量不太好，我妈又操劳我上高中的事，可能累着了，有段时间身体出了问题，本来她就有遗传心脏病，去医院看过，医生说静养就好，拿了些常吃的药就回家了，一开始我们也很担忧，渐渐的我妈有变好的迹象，也就都忙于自己的事情了，高中课业繁重，我爸工作性质时间不固定，有时候回来的很晚，几天也说不上几句话，我妈去世前的一个星期还给我开了家长会…”周铮轻轻呼了口气，紧闭了闭双眼才道，“我记得那时候刚一模完，成绩不太理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了大半天的错题，印象很深刻，我出来接水喝看到…看到她坐在沙发上休息，开着电视，我问她她也没回答，以为是睡着了就没在意，等再出来时发现我妈…她还是那个姿势，但我那时候还是没往那地方想，直到…我再也喊不醒她。”

钟慢看出他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