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乱雪（三）（2/3）

遮挡一下的意识都没有，如此尴尬了一阵，一个年轻女人指着大屏幕，发出一声尖叫，尔后抱胸侧蹲到地上。

明笼影视的直播还在继续，人数已经跳到了三千万级。

于默发现身下的老章也看着大屏幕，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不由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向控台，可没走得几步，双脚一软就要瘫倒，一双强健有力的手臂从一旁伸来，把他抱住。

不用看也知道是袭慧，那种触感让他觉得安心。

“假的。”袭慧道。

“嗯？”不会吧。

“那个直播是假的，严山醉驾被抓了进去，昨晚还托我找关系。”

“捞出来了？”

“怎么可能，我可是守法公民。”

于默松了口气，脑子里闪现出吴纵横那张苍白的脸，同时感觉到了极致的累，这种累前世也体验过一次，就是最后那一次。

”处男？”袭慧在额头上抹了一把血，涂到他的左臂上，那里还残留着一些小锯齿没有消退，而很多目光正看向这边。

于默更觉得自己要死了。

“心跳得太快了，会死的。”她还真的把自己的胸部挪开了些。

“好，拜托了。”于默闭上眼睛。

袭慧把他放到背上，警笛声由远及近，在礼堂门口停下，手上还操着家伙的学生们收回艳羡的目光，开始互相止血。

那个老师，算了，总要有人为这件事负责……

就在她离开之后几秒，十几位荷枪实弹的警员成队形进入礼堂，占据各处重要位置，然后又是十几位轻装警员进入，将近百位赤裸者带上手铐，套上类似雨披的遮挡物后，鱼贯带出礼堂。

最后进来的，是一个身穿棕色飞行夹克的女人，三十上下，齐耳短发，一张柔和粉嫩的娃娃脸，却满是六亲不认的杀气。

所到之处，便是连拿着冲锋枪的警员都避开几公分。

娃娃脸女人径直走到舞台下，看了一会还在直播的大屏幕，转过身来，从牛仔裤后兜掏出香烟和火柴，点着。

一个可能是新来的警员轻咳了几声。

女人又抽出一根点着，递了过去，警员不知所措。

“看到那里有个烟头没？”女人指指舞台某处，警员踮了踮脚表示看到，“你，坐到那里，抽半根后往下弹。”

“收到，杜警官。”警员啪的一声行礼，双手接过香烟，蹦上舞台，看了几眼过滤嘴上的口红，认真吸了起来。

警员之二佩服得五体投地，赞道：“不愧是我们钱海虎姐，这样就可以查出这根烟是谁抽的吗？”

“当然是吴纵横那王八蛋抽的啊。”女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又向静坐在观众席上的老章走去。

“是，虎警官，不，杜警官英明。”警员之二被噎了一下，不晓得吴纵横是谁，也不晓得上司怎么就知道是这人抽的，但钱海市治安署一向流行“房谋杜断”的神话，只要是她说的，准没错。

女人在老章身旁坐下，象征性晃了晃证件，老章下意识看了一眼，原本空洞的眼睛闪过一丝情绪。

杜泰格。

这个人他虽然没见过，名字却是永远忘不掉，四年前，那家伙的案件，就是她签字结案的。

“四年前你见过我。”

老章猛地抬头。

“可能那时你太难过了，没注意到，我给你按的电梯。”杜泰格踩灭烟头，双手插兜靠在椅背上。

老章又看了她几眼，还是没有印象。

“手铐就不用了吧？”

“谢谢，辛苦你们了。”

………………

五分钟前，钱海大学2号礼堂西北方向一百米，某处路灯下。

“看一眼我就走。”一个学生打扮的男青年，手里捧着一碗只有白萝卜的关东煮，和他面对面站着的，是一个穿着连体工装的壮汉。

壮汉五十岁左右，也捧着一碗泡面，十根指头像十根布满划痕的钢管，脸上却干净异常，没有一丝胡茬，鼻毛也修剪得干净。

俩人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脑袋上都积了薄薄一层雪。

青年咬了一口萝卜，往左前方踏出一步，路灯闪了一闪。

他收回脚步，若有所思地看着路灯，又往右前方踏出一步，路灯又闪。

原来是机械师啊……他心中暗暗说一句，却没有在嘴上说出，尽管有信心突破这家伙的纠缠，但毕竟是在学校，没有必要当众搞那么大动静，如果能够说服他的话。

礼堂里的那根线已经很微弱，所以要抓紧时间了，花了那么多力气，搞了那么桩胡闹似的破事，可别最后让好不容易找到的线头断了。

“你开个价，一百枚金币够不够。”青年把汤水吸溜完，左右看了看，垃圾桶都很远，便把纸碗放在脚边。

工装壮汉也喝完最后一口面汤，走近几步，把纸碗拾起放进面碗里，向最近的垃圾箱走去。

是个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