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至暗时刻（2）（1/3）

这所学校同样是急功近利的，到处挖优质学生。他们打算出钱让几名学生去衡水中学就读，三年后就有了几名清北学生，那样，他们与政府签署的合同就完成了，他们的学校就成了又一个八中，可几年过去了，一个清北学生也没有。

我郁闷了几个月，可我仍然没有放弃。最终我来到了当地的一所私立学校。我真应该感谢龙城没有与我签合同。当时我妻子听说我没有签约成功，她高兴极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不愿意我退都退休了还要背井离乡，又不是年轻人，好男儿志在四方。她是想阻拦我的，可看见我没有课上，整天痛苦万分，与她不说话，又担忧我会老年痴呆，才没有说什么的。我在这所私立学校很快乐，每天都能回家。虽然同样没有得到应有的看重，只要有学生，只要能站上三尺讲台我也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这所学校离家八公里，我通常步行，晚上夜深了我就小跑。每天做一千多个俯卧撑。一周的课不少于我以前的课，我感到比以前更有精神。我比年轻人还要有劲，他们开着小轿车、背着小蜜蜂，整天叫苦叫累，可我从来没碰过小蜜蜂，一天七八节课，走这么多的路，却不感到一点累。人们都说我太累了，我说，不上课才累。是呀，没课，心才累。心累是真的累。我瘦了，人们都说我，我越瘦越有精神。我不活在人们的话里。

我于是明白了，他怎么会如此精壮，如此迷人。我嫉妒他了，小时才有的嫉妒心一下又被他激活了。他让我痛苦极了，我活得与猪真没有两样。

今天我找你来，也是想向你倒倒我的苦水。我妻子不理解我。她退休金才两千，而我单单是退休金就是一万多，我还有什么可痛苦的，正是享福的时候。我实在是找不着人，你好歹是我小学时的好朋友，那天我走得实在匆忙，我不是瞧不起你，我痛苦着哩。你一定看着我很光鲜，可人的追求是不同的。你千万别和我比。说完了，他对我说了一声再见就走了。

我知道了，难怪他如此健壮又如此年轻。

哼，还叫我别和他比。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第一次痛苦地在心里叫道：这才是我的至暗时刻。看他那样，我的退休金才两千多，他一个月的退休金加上他私校上课的工资，少说也有两万多，看他那健美的身材、快乐的心情，我敢与他比什么？你看他还假装如此的痛苦，向我倒了一下午的苦水，他分明是在奚落我、践踏我。气死我了！我平静大半辈子的心一下子被他给搅翻得惊天动地。想当年我长得比他英俊、个子也比他高一头。学期结束时，他一枝铅笔也没有得到，我还得了老师奖励的一大本本子和一个多么漂亮的文具盒。那时他的算术、语文总考不上60分，我常常是90多分、100分。他就是一个傻子、大白痴！这天怎么就对我如此的不公平啊。我不想问为什么，我只想问凭什么。可我自从那天遇见他之后，他那矫健的身影总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好想吻吻他的胸肌，摸摸他平直的腹部，该是八块腹机吧？真想把他衣服扒了。看来我也是太贱了，心里有这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我是不是病了？我真的病了。什么病呢？是不是相思病？别乱说，这太可怕了。我有老婆呢。就不怕老婆不要我了。这千万不能让她知道，她那张嘴。

我恍恍惚惚回到家里，老婆问我吃饭没有，我也难得回答，倒在床上就睡了。

你去见的是什么人？老婆真烦人，总在把我看守着，我做什么事都要向她汇报。汇报完了，她又去四处张扬，不管我高兴不高兴。有时让我真的好没面子。

什么人我也没见，我大声地吼道，总在问，你皮翻不皮翻？

你好好说就是了，我也是想知道。好好说，又不费事，她嘀咕着。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去会老相好了，那个卖卤肉的肥都都的大妈。

你别瞎说，那是我表姐。你真是太无聊了，没文化真可怕啊。我不能不沉默了。我也是眼睛瞎了，才找了她。凑合了大半辈子了，也是懒得离了，没劲，孩子都是大人了，让人笑话。

我知道，又不是你亲亲的表姐。你不说，我也猜得着，是李向东吧？要是那卖卤肉的广场大妈也就罢了，我没什么好担心的。怕只怕是他了。那天你叫他，他爱理不理的那个？

是了，你真的是什么都想知道。

难怪你要自寻烦恼，活该！告诉你，上午你接电话时我听见了。

滚！

滚什么滚？这是我家，我买的房子。要滚是你滚。你软蛋了一辈子，这一下被人家比下去了，来找我撒气了，是不是？告诉你，你说的那个李向东我认得。那年商业局系统招工，我们是一同进针纺合作的。他是知青，正准备高考。他进来手续都没办，在总店跟着一个驼子、一个络腮胡老头拖货。一个大小伙子，整天低着一个头，我看着真可怜他。他的文笔真好，毛笔字写得更好。一次我去总店，看见他出的那墙报，真是爱死我了。我见他坐在桌子边看报，我真想上去和他说话，又怕他不理我，让我难堪。我是个姑娘家，又爱脸红，怕周围的人误解，笑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盯他老半天，他又总不抬头，我只好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