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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血色东都(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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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终究是事与愿违。

翌日,江凌之以“江月楼诗案”同党论处,被捕入狱。

天子周胤郢素来疑心深重,宁错杀不放过。

早朝上,刑部尚书张传之就“江月楼”反诗一案上呈王秉心及其党羽勾结作乱,祸乱朝纲的罪证。

他言之凿凿:“王秉心自就任以来,大肆干预官员遴选一事,行事偏颇,凡与他政见相左之朝臣举荐的官员均不予录用,今“江月楼”反诗一案更是其心可诛,近日臣查理此案,搜集了大量此人与一干心腹党羽往来证据,提及诸多颠覆朝纲的狂悖之言。经三法司查验,确已属实。”

满朝文武皆面面相觑,将目光投向了宰相齐修,王秉心当日升迁可是由他保荐的,如何能置身事外。

“齐爱卿可还有补充?”皇帝冷眼看向齐修。齐家百年世家清流,其父曾任先太子太傅,而自己弑兄弑父得来的皇位坐得着实不安稳,朝野流言不断,可惜齐太傅已病逝,才将他独子齐修安放在这个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高位,因此齐修的立场就异常重要。

“臣以为王秉心辜负圣心,罪不容诛。”齐修面不改色,声音坚定。

未至午时,王秉心便撞死在了墙壁之上。

一滩血,一条人命。三下五除二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临死前,他走马灯地回顾平生,十二岁中了秀才,十七岁进士及第,十八岁自请回乡出任扬州知府,秉公执法,为国为民。二十八岁,升任参政知事,呕心沥血写了篇基于北周国情的策论,主张变法改革,推行新政,裁撤冗官冗员,肃清朝政。

参政知事,位同副丞,本以为是职责所在,却不想丢了性命。

古时有鼠灾,贩卖鼠药的人并未将心思放在精进鼠药制作一事上,而是想尽办法繁育更多的老鼠,让自己的药供不应求。

朝廷积弊难除,自是有人长久受益。

王秉心一腔热血,欲将深扎在北周朝廷的长刺连根拔起,却狠狠触及了那被沃土滋养了多年的祸根。

一步踏错,大厦倾颓。

齐修救不了他,而王秉心,仅仅只是一个警告,他们在告诉他,他齐家不过是陛下掩人耳目的工具,他就是这个朝堂上的一个无用的摆件儿,莫要妄想拨弄风云。

鹿林学院里,只有一个年轻男子带着个半大的少年,相拥啜泣。

“阿姊他们会死吗?”十二岁的小少年方一恒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急切地向一旁的师兄方亭发问。

“一定会没事的,一定还有办法的!”方亭捏紧了拳头,身体却止不住地颤抖,也不知是说给一恒听,还是宽慰自己。

他恐惧迷茫,手足无措,为何好端端的学生会被扣上“反贼”的帽子。他亦不敢轻举妄动,自己性命不足惜,可师妹临别前嘱咐自己无论如何要护住一恒师弟,纵然她身死。

方亭,字初雨,是书院里最年长的学生,那日他正研读一本新淘来的古籍,师弟们说要去江月楼饮酒作诗,他一时陶醉便懒得理他们,任由他们胡闹去了。江凌之素来好静,阿恒习武伤了腿,她在房内给他涂药,侥幸躲了这场祸事,谁料她竟然赶着去送死。

此时,江月楼的诗已被抹去,自此寂寥,再无人敢去。

而今日就是一十六位同门问斩的日子了。

东市口乌泱泱的人群,热闹得仿佛是有一场盛大的集会。

方亭带着方一恒,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到了前排,脚下还未站定,霎时只觉五雷轰顶。

昔日意气风发的同窗如今鲜血淋漓看不出人形。

到底是怎样的酷刑啊,到底是什么样的滔天罪行值得将人折磨至此。

方一恒年纪小,一时没忍住,哭喊出了声,这一哭如山崩地裂之势,引得周遭百姓纷纷拭泪,哭作一团。

刑场上的少年们口中念念有词,口型出奇地一致。

北风呼啸长鸣,少年们的声音时有时无。

方亭仔细辨认着口型,生怕错过了最后的遗言。终于在看懂的那一刻猛然怔住,大颗大颗的眼泪狠狠地砸了下来,心里横生的沟壑在这一瞬后永远都填补不上了。

原来,他们是在歌李白的《将进酒》。那是鹿林学院每日晨读时提神醒脑的开篇。

一群十几岁的少年摇头晃脑地坐在课堂上,乘着曦光,清亮的声音澄澈如河川,齐刷刷地一同吟诵,直抒胸臆,满腔抱负。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

忽而,天地晦暗如坠入深夜。东都城下了半月的雪,这一刻突然就停了。

万籁俱寂,晴空如洗。

江凌之戴着镣铐,瑟缩在牢房一隅,一丝天光映入,她好像意识到什么一样,起身冲到门口,急迫地询问:“现在什么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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