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惊魂（1/2）

女人没有放走车里的孩子，而是趁着他溜号看阎荼的空档，一甩马鞭，飞快地驾车跑了，她也不再在意会不会被人发现，一下一下拼命地抽着鞭子，马蹄溅起越叫越凄厉，也越跑越快。

“死婆子，你竟然自己跑了！”男人怒骂。

“不跑等死吗？”女人用力甩了一鞭，大声喊。

阎荼看见他又望向自己，他问：“能帮忙吗？”

阎荼：“抱歉，不能。”

“只是帮忙照顾一下这里的孩子，顺便看着点这个人。”他将小贩向前推了一下。

阎荼：“不行。”

他不再强求，毕竟阎荼没有义务去参与到这件事中来，这俩人抓了这么多孩子还没被官府查办，上面必然有人，阎荼不愿意插手也正常。

他提着小贩的脖领，走到那些孩子身边。

“我先送你们回去。”他说。

“那谢蓁他们怎么办？他们还在那辆车上。”有孩子小声问。

他的话有一种让人心安的能力，他说：“交给我。”

他又把孩子们抱上男人驾的、现在空了的马车，驱车赶回了街区。

车里坐满了孩子，没有空余位置，阎荼还是坐在车顶。

“你不走吗？”他问阎荼。

阎荼：“不走。”

我进来就是来找你的。

马车飞驰进街区，像一柄墨色的箭冲破黑夜，冲入黎明。

回到这段熟悉的街道，孩子们终于哭出声来。

他们太痛苦了，也太想家了。

二十几个孩子嘹亮的哭声直接把睡梦中的人们惊醒，他们纷纷推开门，提灯跑出来。

“我的娃！我的娃回来了！”

“三姐呢？快叫她出来啊！阿妞回来啦！”

“诶呦，怎么弄成这样啊，不哭不哭，祖母抱抱啊。”

时隔多日，受尽欺虐的孩子终于见到父母亲人，趴在他们的怀里撕心裂肺地哭泣，似要将这些日子的委屈全部哭出来。

整条街道上都回响着孩子的哭声与父母安慰的呢喃低语。

“阿妞，你们是怎么回来的？是谁救了你们吗？”

“是小哥哥救了我们。”

“哪个小哥哥？”

“就是——诶？小哥哥呢？”

“小哥哥——”

人多了自然也就安全了，阎荼跟着悄悄从人群后离开的他，又走上那条小路。

他有功夫，步履生风，健步如飞，阎荼也不慢，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

“你跟着我做什么？”

“看看你打算怎么救人。”阎荼如实说。

他们顺着车马印前行，一路无言。

车马印消失在一个富丽堂皇的高阁前，雕花门楣，琉璃瓦片，不知名的香沿着楼台的窗户飘出。

高阁正中央的牌匾上写了三个大字：

暖凤阁。

暖凤阁，客气说，是消遣娱乐的地方，不客气说，就是寻欢作乐的烟花地。

隔着白雾，阎荼都感受到了身边人浓重的戾气。

那些孩子被送到这种地方，会遭遇什么，可想而知。

他们透过敞开的大门，能看到一楼中央，围坐着一群衣冠楚楚的达官显贵，他们正推杯换盏，把酒言欢，端的是正人君子模样——如果中间没有这群衣袖翩翩、穿着暴露的女子的话。

女子们有的眼眶通红，不情不愿地光脚踩在薄纱上跳舞，偶尔有人伸手去拉她们，她们嫌恶又恐惧地躲远。

有的手上弹着琵琶，人已娇笑着软到了某位官员身上。

四周阵阵歌舞声，琴瑟琵琶，应有尽有。

极宽的座位上设着玫红色香枕，铺着蚕丝软褥，奢靡无限。

阎荼留心着看他的反应。

他终究没进去，他虽气急，但还不至于没有头脑，这么单枪匹马地闯进去，别说救不出来人，自己这条命怕是也要搭里。

他应是有了什么别的办法，转身离开，阎荼刚要跟过去，只觉一阵天晕地旋，抽离的窒息感传遍全身，再一睁眼，面前是时轻尘放大的脸。

阎荼立即向后退了半步，“干什么？”

时轻尘松了口气，蹙着的眉毛却没松开，“我还想问你呢，话说一半就没动静了，人在这，魂不知道跑哪去了，咋叫都没反应。”

阎荼：“哦。”

奇怪，他为什么会被踢出记忆？

“那也不至于愣上半分钟，”时轻尘面对阎荼的走神，只能生生憋下一口气，“唉，算了算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阎荼找到一个稍微干净一点的地方坐下来，闭上眼睛休息，虽说实际暗格时间只流动了半分钟，但他在记忆里游走一圈还是疲惫的。

阎荼：“等天亮。”

时间暗格里，白天与黑夜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晚上找不到的鬼，只能在白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