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遇（1/2）

马车很大，每个里面被强塞了差不多二十个孩子。

“小声点，别让人发现了。”女人站在十米外把风。

“好了，”小贩爬上马车前面，对女人说，“你上来吧。”

阎荼悄无声息地轻跃到车顶。

阎荼虽透过厉鬼的眼睛能看见大概的事情，但是具体细节还是进到记忆中才看得清。

他来这里是为了找到那个救了三百多个孩子的人的去向，而不是为了救这些孩子，这只是一段记忆，发生过的事早已挽回不了，他救不了他们。

原本他是没必要跟着马车的，他没兴趣知道这件事情的具体经过，但他到这里这么久也没见到那个人。他总要弄清楚为什么那个人有那么多因果，还能往生且不被人记住姓名，以免以后再出现类似情况。

何况那么多人欠他的福报，阎荼得为他印上。

这是他这个桥该做的。

一千多年前的街道没有路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无人点亮灯笼，夜晚黑得很纯粹。

这对男女驾着两辆马车自一个偏僻小路离开了街区，小路不平，坑坑洼洼的，砖头石子很多，所以车行驶得十分不稳——

有孩子被晃醒了。

这些孩子最小的才七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三四岁，又浑身是淤青的伤，一醒过来就忍不住疼出声了。

“嘘。”

阎荼隔着车顶听着，大概是一个男孩子手指抵在唇上，让要哭喊的孩子别出声，以免被驾车的两人发现。

车里安静了，车底边缘却传出细微的切割声。

阎荼稍稍俯身查看。

一个渗着寒光的刀尖从马车背面木板的下边缘伸出来，正一下一下地切割着。

速度不慢，声音大小刚好不会被车前面的人听见，只看力度就知道，割木板的人绝对有武艺傍身。

割了大概十分钟，木板一松动，掉了下去，一只手伸出来，在坠地之前截住了它。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皮肤白得稍有病态，手指细长好看，指甲修剪的整齐干净，薄薄肌肤下淡青色的血管隐隐可见。

木板被无声无息地拿回去，轻放在地。

为了不被人发现，马车走的并不快，同时方便了马车内的孩子，他们直接下车也不会有危险。

一个一个孩子被那双漂亮的手抱出来，放到地上，有的孩子脚刚沾地面，就疼得蹲在地上，缩成了一团；有的孩子跑了两步就腿软摔倒了。

但每一个离开马车的孩子都在尽自己所能挪向远处。

或走或跑，或滚或爬。

他们拼了命也要离开这两个可怕的魔鬼。

阎荼仔细观察这些孩子，他们中没有沈轩和谢蓁，他们也不在孤独园那些鬼中，也就是说，他们是未找到的那部分孩子。

等到第二十三个孩子脚落了地，手的主人终于扶着洞的边缘，也离开了马车。

阎荼这时才看见这个人的全貌。

他浑身拢着白雾，是和因果桥对岸很像的白雾。

阎荼见过的大多数即将走入白雾的人，无论年龄性别，在白雾面前都像孩子一样，但这个人……

阎荼感觉，与他相比，白雾才更像那个孩子。

他的五官在白雾的遮挡下看不真切，只能看出他骨龄大概十七八岁，身高比阎荼略高几公分，大约一米九。

他从车上下来没有立即回去，他先将刚接下来的孩子们一个个抱起来，往返几趟送到一边的安全地带，然后又回来追另一辆载满孩子马车。

他腿长，步子迈得也大，几步就追上了女人赶的那辆车，单手一撑跳上了车顶。

两车本就离得近，阎荼正坐在男人马车车顶，一个猝不及防，就和他来了个面对面。

阎荼：“……”

阎荼的表情肉眼可见的瘫了一下。

要知道，他现在只是在一段记忆里，被记忆里的人发现可不是什么好事，稍有不慎就会改变这段虚影的事实走向，导致他不能彻底看清当年的真相。

如果遇到的人和他有什么渊源，还有可能会发生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好在那人目光没有在阎荼身上停留太长时间，只是顿了片刻，就继续给第二辆马车“开后门”了。

阎荼看着专心致志刻木板的人。

他刚上车时查看过，这里的孩子最大的只有十三四岁，这说明，眼前这个人最开始并不在马车上，而是中途故意上车的。

为了救这些孩子？

但阎荼全程并未看到有人上车，所以，这个人和常人必有不同。

能容孩子安全下车的门刚开好，车内传来一声哭喊。

这辆车有孩子醒了。

女人闻声回头，她停下车，指使男人过来掀帘子。

正在刻木板的他毫不犹豫，抽刀，入鞘，单手撑住，一个翻身跳到车前，挽住的高马尾被荡起的疾风吹起，又随着他的动作缓缓垂下。